我的小學回憶(上)

走出我家老屋正街二十六號大院，左轉，在正街盡頭，繞過老電影院前的蓮花塘，就到了我的學校懷寧縣實驗小學。我三年級時，我的教室有三個窗戶正對著蓮花塘，夏季四邊石砌的塘裡開滿蓮花，朵朵蓮花在我們的朗朗讀書聲中搖擺。記得我寫過一篇作文，想像著，自己是媽媽從蓮花塘荷葉叢中抱回家的荷花仙子。

上小學那年，我差一點錯過註冊的期限。那天我的夥伴小毛說我們該上學了，她爸爸已帶她去報名，還說那天是報名的最後一天。我急壞了，趕緊跑到劇團去找媽媽。媽媽忙著在鄉村巡迴演出黃梅戲，近幾日才返城，她沒想到我這年該上學了。

媽媽正在劇場舞台上和幾個同事排練，我站在台下，大喊：「媽，趕快帶我去報名上學。」媽走到台邊，說：「我在工作呢，明天帶你去。」我急得哭起來：「今天是報名的最後一天，我的夥伴們都報名了，他們都要上學了。」

媽媽請了假，她沒有帶我直接去學校，而是帶我回家，洗乾淨我髒兮兮的臉，梳好我的頭髮，讓我換上乾淨的鞋。在我換鞋的時候，媽說：「你的學名叫潘薇或潘莉，你自己選一個。」我抬頭望著媽媽，「潘薇，潘莉。」我輕輕念著，覺得兩個名字都好聽，最後我選擇了「潘莉」。潘莉，我反覆念著這兩個字，從此我有自己的名字了！我一路雀躍著，跟著媽媽第一次來到實驗小學。次年妹妹上學時，她就叫了潘薇。

二○一二年五月，齊耳短髮、大黑眼睛的美國入籍面試官說：「祝賀你成為美國公民。」在填寫表格時，她問我：「你想改你的名字嗎？」我搖搖頭，心想：我丟了我的國籍，可不能再丟了我的名字，那是媽媽留給我的禮物。

當年我們經常一起玩耍、跳房子、踢毽子的夥伴們，現在成了同學，坐在同一間教室，都有了自己正式的名字，我們彷彿一夜之間，從鼻涕啦呼的小孩長大了。從新民街到正街，我的同班同學有：熊辰明、張順清、程方滿、李華、姜淑彬、陳翠珍、朱春霞、許良安。我是他們的小組長，每天放學我領頭帶他們回家。

陳翠珍就是我的好友小毛，她家離我家相隔兩個小巷，每天早早地我就在她家巷子口喊她一起上學。我倆總是高高興興提早到校的幾個，打掃教室、擦黑板。妹妹說她在家裡都能聽到我的喊聲，至今妹妹還在嘲笑我的「假積極」。

我也是班長，我當上班長是很隨意的一件事。第一天上課，教算術的黃老師和班主任、教語文的王老師一起來到教室，兩位老師自我介紹、宣布校規，然後王老師問比她年長的黃老師：「誰當班長呢？」兩位老師環顧講台前的學生們，黃老師笑瞇瞇地看著我說：「就潘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