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薄命

聽慣了「紅顏薄命」，縱觀古今中外也不乏事實印證。三十年前，我曾經認識的維琪也是「紅顏薄命」的不幸者。

維琪天生麗質，長得亭亭玉立、清純可人，有著一頭秀麗的金髮，十分出眾。她的父親是一名高級警官，初中畢業前她母親離家出走，從此她便與父親相依為命。父親為了彌補她失母的缺憾，更在精神及物質上盡可能滿足她，她可說是天之嬌女。

她大學畢業後，就與當時知名百貨公司副總裁的兒子結婚。婚後不久，她進入我們公司與我成了同事，她的家離公司不遠，熱情好客的她，有時會邀三兩同事去她家一起吃簡單的午餐。她家的房子不大，但布置得優雅大方，客廳掛著一幅她的婚照，與帥氣的先生儼然是一對金童玉女。

在公司內，她的美貌打動不少男士的心，對她心儀的單身漢，總會藉機徘徊在我們部門或她辦公桌旁。同事都心知肚明，不過因為維琪為人親切，頗得人緣，大家並不以為意，我們部門也因有了她而成為公司茶餘飯後的話題。

我與她對桌而坐，我們愉快相處了兩年多。有一陣子她請了病假在家，本以為很快她就會銷假回來上班，未料兩星期後，人事室告訴我她將會請長假。我擔心她患了什麼大病需要長期治療，於是打電話給她，她約我下班後去她家，我依約前往。

到了她家，驚見她憔悴的面容，我心知不妙，卻沒料到她竟吐露出讓我極難以置信的事。原來她的美貌及友善引起行銷部一位A男士的垂青，三不五時找她詢問公事，順便聊天，天真無邪的她也欣賞A的風趣健談。

一日她邀請一位女同事及A到她家午餐，餐後A借用她家的洗手間。不料在A離去後，她查覺到浴室中放待洗衣服的洗衣籃有被人翻動過的跡象，並發現洗衣籃中她的內褲不見了。她內心頓生恐懼，氣急敗壞地打電話告訴先生這件事，當晚她與先生兩人因為此事而引起了不小的爭執。

這一離奇的突發事件非同小可，她蒙受的羞辱，加上先生的責備，她脆弱的心理受到了嚴重打擊。經不起這般莫名其妙的折騰，她的情緒舉止開始失常，變得歇斯底里，也因此無法恢復正常回公司上班了。她的家人將此事提告到公司人事部，一切由人事部處理中。

我聽完她的陳述後，震驚得啞口無言，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而且當時公司正在進行調查中，必須保密，我也不敢多言，只默默陪她坐著，見她無助哀傷的眼神，令人心生不忍。看得出來她心理的壓力及創傷，已超過她所能承受的，這件事重重影響到她的婚姻及生活次序。

不久以後公司開除了A，維琪家的電話也斷了，那時尚無手機的存在，我雖經常想到她，也無法與她聯絡。直到幾年後，我聽以前的同事說，她在離婚後得了精神分裂症，搬回家與父親同住，由父親照顧著。從此也沒有人知道她之後的去向及情況。

時過三十多年了，有時見到年輕漂亮的金髪女子，我都不免會想到當年那甜美亮麗的維琪。我深感遺憾的是那充滿生命力的少女，竟在最美好的青春年華，殘酷地被剝奪了正常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