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不再

母親出生在一個十口之家，外祖父務農，非常節儉，媽媽他們都一早便要起床，捲起褲腳幫忙祖父種蔥。外祖母是家庭主婦，有時也幫人洗衣服，因為過於勞累，四十九歲便離世。當時媽媽的三個姊姊都已出嫁，還有三個年幼的弟弟，大舅十五歲，二舅與三舅，一個是九歲，另一個是八歲。當時母親二十一歲，因祖父已年老，媽媽一邊在銀行工作，一邊姊代母職，照顧三個弟弟。

後來大舅考上師專，畢業後又到日本留學，回來之後回母校就職，他的專業是體育，曾出了幾本書。記得我讀小學時，當時我們住在南部，舅舅還來嘉義參加省運，在運動會中當裁判。

母親在適婚年齡時曾遇到合適的對象，但為了舅舅們捨棄。等三個舅舅成年時，媽媽已三十幾歲了，早過了適婚年紀，後來才在友人的介紹下，認識父親，經過兩年的交往，方才踏入婚姻殿堂，婚後育有姊姊與我。

母親與舅舅們的感情非常好，他們都很感懷媽媽為他們的犧牲，因此只要母親需要幫忙時，他們都會義不容辭，竭盡所能地幫助。記得六○年代，媽媽托三舅從台北買了一台黑白電視機，舅舅還特地送來嘉義，我生兒子後生病回台時，也是住在三舅家療養的。三舅經商，後來賠錢倒閉，二舅兄弟情深，將外祖父留下的祖產賣掉，給弟弟償付。

我與三舅的女兒也很熟。表妹家住在加州的橙縣，記得兒子那時在巴沙迪那念書時，我也到表妹家住，他們請我吃大餐，表妹夫還開車帶我前往兒子大學的宿舍去探望兒子，他們熱情招待，令人難忘。當年我在台灣養病時，他們夫婦正在交往，那時我也見過妹夫，所以還算有點熟。

時光荏苒，老一輩都已過世，僅剩下大舅，他是學體育的，善於保養，平時都有鍛鍊，他也已九十五歲高齡，而我們也已近耳順之年了。

回想小時，每逢大年初二，母親都會帶我們回台北娘家，到舅舅與阿姨家吃飯、拿紅包，因為媽媽兄弟姊妹多，所以過新年是我們最快樂的時光，壓歲錢拿到手軟。只是這些都是六、七○年代的事了，現在許多舅舅與阿姨們都相繼去世，十分懷念兒時與親戚們歡聚一堂的時候，只是此情不再，令人心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