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連(上)

上學時，小連坐在我隔壁一列第二排的左面，我坐第三排的右面，中間隔著走道，所以小連一直在我的視線裡。音樂課的時候，小連用腳尖在水門汀的地面上輕打節拍的動作，印象特別深。

那時候的課桌和椅子都是長的，兩人同桌同坐，輪到做值日生，需要兩個人一起把長椅子搬起翻到桌子上面，才能掃地。時常有人忘記，一放學就走了，而小連會留下來幫我做完值日生後一起回家。

小連是數學課代表，字寫得好、成績也非常好。小連家住的是石庫門房子，在二樓，進門往左是父母的房間，往右是客廳和飯桌，再往右是間帶陽台房間，住著奶奶和小連，房子不算小。那時候都是就近上學，同學之間經常串門，我們幾個在考試前還會去小連家複習功課。

小連的歌也唱得好，有一年「班班有歌聲」活動中，我們班級特別出色，從學校比賽中脫穎而出，唱到區級比賽名列前茅，再代表區唱到上海市比賽的舞台上。總共唱兩首歌，第一首歌是小連領唱的，那開頭的一句「小鵓鴣，你不要叫，讓老師好好睡一覺」不知道有多好聽，市比賽後我們都從收音機裡面聽，小連的聲音印在了記憶裡。

另一首歌詞是「假如天氣不好，假如遇到煩惱，讓我們打起精神，哼一支快樂的小調…只要努力去做，總能把事情做好，讓我們鼓起勇氣，哼一支快樂的小調…」，至今不能忘記的是當時唱歌時那份快樂的情緒，以及因歌詞而受到激勵的心情。那次市比賽結束後的一張黑白集體照裡，小連雙手拿著獎杯、戴著紅領巾，蹲在第一排的中間。

那時候我們經常一起玩，有一次小連告訴我家裡養了一隻貓，叫我去看。那是隻點綴著黑色的白貓，一點兒也不胖，機靈可愛的樣子。小連給我看了手臂手背上被貓爪抓後的紅印和血絲後，我不敢碰更不敢抱了。小連一邊說著：「看我，我要這樣懲罰牠。」一邊把貓放在窗台上，假裝用力要推牠下去，貓咪害怕得用前爪頂著窗台使勁往回縮，整個貓身拱了起來，小連笑著說：「你看你看，牠害怕了。」我也跟著哈哈地笑，是因為小連嚇唬貓時，自己害怕貓掉下去的樣子，比貓更逗更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