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出售」背後的故事

早上上班，我停車等紅綠燈時，無意間看到一個「房屋出售」標誌，出現在街角房子門前的草坪上。我有點愕然，心裡嘀咕：「C怎麼要把房子賣掉？」這屋主是我的同事C，我和他共事了20幾年，參加過他的婚禮，見證過他的兒子David出世，之後是他和妻子離婚，十幾年前，我還教過David數學。C教的科目屬社會科學系，和我的數學系沒有多大的交集，學校100多位教師中，只有幾人是亞裔，這才拉近了我們的交情。

放學後，我經過C家門口。我心血來潮，決定去敲他家的門，半晌都不見到他出來應門。這時C的隔壁鄰居正在門口草地澆水，我上前打招呼。他問：「你找C？」「是的，他不在家嗎？」「你不知C進了療養院嗎？」「療養院？你怎知道的？」「David告訴我的。」我迫不及待地追問：「C怎樣啦？」「David說C不能自理，為著安全起見，將他送進療養院。」

我和C沒見面還不到一年，他退休時精神很好，毫無失智症的徵兆，他不可能一夕之間就神智退化到不能自理。鄰居也同意我的看法：「是的，我也不太相信David的說法，我和C每天都見面，站在這裡聊天。」從鄰居的口中我打聽到療養院的名字。回到家裡，我越想越覺得蹊蹺，晚飯後，我毅然開車到療養院想一問究竟，可惜錯過了探訪時間。在停車場，我意外碰到了David。

他似乎有意迴避我，見到我時，先是一愣，接著趕緊閃人，我急忙喊住他。我站在他的跑車旁問他關於C的近況，他說：「爸爸患有高血壓，我怕他一人在家不安全，所以想辦法讓他進了療養院。」「想辦法？你什麼意思？」「申請住療養院可不容易，我不知費了多少功夫，找了多少神經科醫師，最後才有一位肯證明爸爸神智有問題。

他的回答有點風馬牛不相及，更增添我的懷疑。

第二天我決定到療養院一趟，才發覺C居然被安排在門禁深嚴的療養院失智症病人區域。C的腿還打著石膏，他含著淚無奈地說：「David賭博成癮，花光了我所有的積蓄仍還不清賭債。上個月，他要我把房子過戶給他，哪知道才過完戶他就叫地產經紀來掛牌，我氣瘋了，拿起手杖想打他，反而被他推倒摔斷了腿。」

他一頓，又若有所思地說：「這半年來他一直處心積慮帶我去看神經科醫師，然後我就莫名其妙的被他安排到這裡來。我不明白醫師為何只相信他，說我有暴力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