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積電成功的秘訣在工廠文化

台積電技術源自菲力浦，主要設備購自美日荷，營業額六成來自美國。而全球第一家晶片代工厰是1969年開始的大積( LSI Computer Systems)，自有技術，身在美國股市資金豐沛環境，可自由採購美日荷設備，而且起步甚早的大積到今天只有500萬元的年營業額。台積電拔萃出群的功夫是什麼呢？為什麼90年代才開工的台積電年營業額上看數百億美元？

有人說老美不加班，實際是鈔票問題，基本上美國工人是時薪制，每一工時都要算錢，勞工法規定加班時薪是一倍半，工程師是月薪制，不受勞工法加班費規定，加班是自已的事，只算戮力同心。不過我在某大廠時為了趕出貨，廠方也給工程師加班費，肯加班的人也不少，沒擔誤廠方賺錢。台灣工廠常趕貨，時薪月薪都有一倍半的加班費。

要說美國工廠沒有責任制，也不公平，完成不了任務就是捲鋪蓋。我知道有個人在全球前六名的大電腦廠承接一項數位電路設計，這電路已開工二年半，歷經三人，第一人六個月作不出來，辭職去研究所深造，其他兩人都是十餘年經驗的資深工程師，各試了一年都沒作出來。這位老兄花了七個月作出來了，等該電路證實合乎設計規格後，廠方即請那二位資深工程師走路，這也該算是責任制吧。

大夜班確實不討人喜，老美稱為墳場工時，在台灣常另外加給，但也不太容易找齊人手，美廠通常只有兩班，不作三班倒。亞洲工廠有的可以作大夜班，確實是文化不同。儒家不只講個人也講究群己調合，到底工廠賺錢自已工作也較有保障，這與歐美只強調個人主議確有差異。

早些年就陸陸續續聽到一些討論過勞爆肝的事，而且多牽連到台積電令人羡慕的年終獎金。我相信豐厚的獎金可以鼓動超高的績效，但還有一個主要的作法使台積電出彩。

美國是嚴格的階級社會，歧視實際上是源自高富階級的自傲，美國工廠或工地的工程師戴白盔，工人戴藍盔。工程師對技術員只有工作指令，工人就動手照作。同夥的老美工程師只能跟我這個當年只會彆腳英文的老中工程師聊天，技工與我聊天時個個笑逐顏開，對他們來說這是殊榮，那一陣子我的英文口語能力突飛猛進，到現在我還有些字會講不會拼寫。

美國許多工會根本規定工程師不准動手，以免減少工人的工作機會，因此美國工程師有了動手的就是工人的階級觀念。台積電的高端製程設備十分精密，運作時需要時時調適許多參數，讓設備保持在最佳運作狀態，維持晶片的高良率，工廠才有高利潤。時時注意參數間的相關性並及時調適多個參數確實需要工程師程度的學識進行綜合研判，等不及下指令請工人動手，因此工程師必須親自上機動手操作。

就階級觀念來說，美國工程師覺得自已在做工人階級的工作，必須有較高的薪水來彌補他受損的尊嚴，但還是有很多人不願屈就，台積電必須從台灣移500人去支撐大部分的機器運作。台積電在美國要建六個廠，怕是需要把台積電現有的高端製程工程師全數移過去才完事。

我們受多了民主平等的好萊塢式華麗宣傳，真的相信職業無貴賤，在兩岸工地什麼顏色的膠盔都有，那管你是工程師還是工人，只要你高興，紅盔黃盔隨你戴，其實選票平等不是生活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