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達尼勝利的啟示與警鐘

曼達尼(Zohran Mamdani)在紐約市民主黨市長初選中勝出，不僅是地方政壇的冷門逆轉，更是一場值得全美注意的政治現象。如果外界只看到他靠激進理念和烏托邦式政策勝出，沒有認識到他訴諸情緒、喚起共鳴的能力，就大錯特錯了。他的逆襲，反映的是年輕一代的憤怒與不滿。但政治不是心理治療，情緒無法修地鐵或蓋房子。若情感訴求取代理性思辨，將是一個危險的轉變，受害的將是最無力自保的市民。

曼達尼的崛起，背後有著真實的挫折感。許多年輕選民覺得買不起房、被債務壓得喘不過氣、渴望大刀闊斧的變革。「凍租」和「徵富人稅」這類口號，的確能帶來一種被傾聽與被代表的慰藉感。但這些口號若無法轉化為細緻、可落地的政策設計，就難以真正改善社會結構。

今年春季的哈佛青年民調顯示，美國年輕人壓倒性地關注住房、醫療與通膨，但對如何籌措龐大的政府支出，鮮有人能提出最優解法。例如在住房危機上，近六成租客花費超過三分之一收入在房租上。但如果只將矛頭指向房東與建商，只會讓問題惡化。當投資撤離、施工停擺，供給減少、租金反而會飆升。向富人加稅或許讓人覺得是正義之舉，但一旦過了臨界點，企業、工作與稅收都會一併流失。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需求與現實間的落差正是當今從左到右各類仇恨型政治的溫床。但在紐約這樣一黨獨大的城市，聲音最大的往往是激進進步派。當政治文化重怨懟、輕成長，重象徵、輕策略，城市的未來就會偏離軌道。若我們要一個更安全、公平、宜居的城市，就需要注重成果，而非口號。如今曼達尼獲得了選票，也獲得了責任。與其停留在感覺上的正義感，他更需要將動員群眾的情緒能量轉化為經得起審視的政策藍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