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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遊/深含底蘊 平遙古城淘寶記

山陝一怪 房子半邊蓋。(圖為作者提供)
山陝一怪 房子半邊蓋。(圖為作者提供)

那天玩到山西省的平遙古城,5點多就吃完晚飯,6點鐘暖陽猶斜掛天際,4月的平遙天乾氣爽,導遊放我們一馬,讓我們四人小團自由行。兩對夫妻腳程不一,想逛街的目的也不一樣,就分道揚鑣各自去找樂子了。

天色明亮,街上仍有許多導遊帶領團隊介紹景點,我們隨興而行,我的雙眼不安分地巡梭著以賣食物為主,也兼有許多其他物業的街市;其中最引我注意的,是最近很夯的「旅拍」,街上很多店面,陳列著不同朝代的服裝,遊人可以租借,化妝師會替遊客化妝,也有攝影團隊幫忙拍攝許多照片留念。古城似乎特別流行這樣的旅拍,遊洛邑古城時見到幾乎滿街,大部分都是穿著漢唐宮裝的女性,平遙古城也不少見。

俗話說「山西陝西一大怪,房子半邊蓋」,指的通常是房子後面翹簷的半邊屋頂,明顯一邊長一邊短,是山西建築的特色。有許多標誌著歷史古建築的斑駁臨街門面,據說都是古民居,參雜在重新翻建過或大事整修過的店面中。二郎廟前雕刻精緻的雙龍柱吸睛養眼,很想進去瞧一瞧,可惜鐵將軍把門,只能看看外觀,卻不識廬山真面目。

走過亮麗翻修過的,座落在南大街的平遙市樓,繞到旁邊的磚砌柱基,密密的圍欄裡,矗立著好幾個石碑,石碑下還有駝碑獸,代表著這些碑有可能曾是某位皇帝頒賜下來。今非昔比,也只能雜堆在無人探視的角落裡。

夜訪古城 一探閻家醋坊

逛累了,8點回到旅館歇息,兩人難得有個空檔聊天。聊到大名鼎鼎的軍閥閻錫山竟然在此也有產業,突然想到:「怎麼看到山西王閻錫山的醋坊,卻過門不入呢?」拉起老爺,又往外跑,二度夜訪古城,專程為藏在深深長巷裡的閻家醋坊奔去。據說當年山西王買下宅子,由其侄子打理,還聽說閻家軍打戰時人手一壺山西醋,有笑話說,「山西老鄉愛吃醋,繳槍繳炮不繳醋葫蘆」,應證這幾天的山西行,餐桌上絕對少不了一瓶醋,山西人的胃,真是無醋不歡。

長巷深藏醋飄香。(圖為作者提供)
長巷深藏醋飄香。(圖為作者提供)

這回不但仔細看了一下,山西王閻錫山的侄兒經營、紅燈高掛一長排的醋坊,還品嘗了他們的手工醋,據說可以永遠保質不壞。試喝了兩種,其中的紅棗醋帶點甜味很好喝,也研究了一下醋的製作方法,原來陳醋從選材到能進入我們口中,要經過蒸料、發酵、燻焙、淋醋等,步驟頗為複雜。

特色老宅 歷史故事豐富

深夜11點出頭,先生已微微打鼾,更令失眠的我無法成眠。大炕床中間的小茶几上擺了幾本書,順手翻看打發時間,突然眼睛一亮,我好像撿漏撿到寶,深夜衝出房門,原來入住的是一家很有歷史故事的房子,明天清晨就得離開走行程,所以即使半夜,我也得去尋寶,一探究竟。

平遙古城的雲錦成公館╱客棧,據說是當地最好的一家,失眠亂翻書,看到資料介紹它有南北兩院,分列大街兩側,我們住的這棟北院比較小,歷史比較短,大約200年。進門有個當年接待客人的大廳,看它飛簷展翅,猜想寓意是希望子孫能鴻鵠大展。廳前有個大水缸,水缸前還有元寶及馱著財富而來的吉祥獸,古樸卻寓意深濃,令人驚喜。過街對門的南院,前身是喬家大院兩兄弟在平遙的豪宅,我得趁還沒睡,到喬家大院參觀一下。

飛簷展翅鴻鵠志。(圖為作者提供)
飛簷展翅鴻鵠志。(圖為作者提供)
月亮門貫穿兩進院。(圖為作者提供)
月亮門貫穿兩進院。(圖為作者提供)

北院的大門有點半鎖,不知情況的我搖晃了幾下,聽見有人問:「你要出去嗎?」原來是服務生在守夜。「是啊,我剛才看了小茶几上的書,才知道原來你們這間旅館,竟是兩、三百年的古蹟,我可以到對面南院,看看當年喬家分院嗎?」

「沒問題,阿姨,我陪妳一起過去」,她一路扶著我過街,走上那步步高升連中三元的高階梯,步入南院接待大廳,但見它敞亮中有古宅的深沉醇厚,華麗的燈飾及接待櫃台卻又見新穎大方,氣派非凡,再仔細往上面的屋梁瞧瞧,竟然還有精緻雕刻,古色古香又兼堂皇富麗,不由得自問,「怎麼白天登記入住時沒注意到呢?」

精緻建築 展現錢莊文化

在深夜服務生妹妹及第二天一大早由旅店大掌櫃的帶領講解下,我既參觀了月色下的庭院深深與雕梁畫棟,也了解院落文化許多耐看的深髓含蘊,例如垂花門下的畫匾中為聚寶盆,右邊是琴棋,左邊是書畫,代表主人公不僅看重財富,也注重精神文明;兄弟倆的每進院落以月亮門連通兩邊,既美觀又實用;四進院落的門匾對聯各有含意;高難度精緻典雅的荷花磚雕堪稱一絕;每個院落自成一方天地,而且每間套房前都有不同晉商錢莊的介紹牌,讓入住的客人能了解晉商的錢莊文化。

古城平遙的重中之重,自然是當年晉商的票號、錢莊文化,導遊帶領我們參觀日昇昌票號博物館。根據介紹牌,日昇昌票號博物館是由中國第一家票號日昇昌、第二家蔚泰厚、第七家日新中總號舊址聯合開闢而成。日昇昌、蔚泰厚舊址展出票號、同期的珍貴實物資料、輔以圖版蠟像、及小場景,復原當年經營活動的原貌。日新中展區通過文字、圖片、圖表、及文獻展示中國票號的發展史。

我們先了解基層學徒的選擇,別小看只是個學徒或練習生,想進票號可也難關重重,除了身家清白,得先經過筆試測文字、口試測智力,還要擔保薦舉人,姑爺舅爺及少爺三種人絕對不用。三年學徒,供吃供住沒薪水,三年之後如果成績好被轉正留用,會補發三年薪水,而且以後每年八十兩薪水,可供全家衣食無憂,比當年縣太爺四十兩薪水還高!以後就可能當跑街或坐掌櫃,慢慢升級。

票號博館 深入地窖金庫

最重要最高職位的當然是大掌櫃,也就是總經理,全票號內外一切人與事都歸他管,還有二掌櫃、三掌櫃、司帳等。大掌櫃很多是外面聘請來的經營管理高手,並非一定由內部做起,任人以賢能清廉為主。當年的大廳、櫃台人員被稱作站櫃或坐掌櫃,都是很有經驗的人,至少要經過三年學徒生涯及其他經歷層層升上,不是一蹴可及的職位。

看了當年建在地下的地窖金庫,在上面的帳房主管核實提款項目後,用籃子垂下到金庫裡,再由下面的司帳人員算好金塊,放入籃中提上來,金庫是由外面反鎖的,下面的人不到換班時間出不來。

院落與票號簡介牌。(圖為作者提供)
院落與票號簡介牌。(圖為作者提供)
地窖金庫。(圖為作者提供)
地窖金庫。(圖為作者提供)

當年就有分紅及股分的制度,出錢的東家拿銀股,主要的票號職員也能分到頂身股,也稱身股或人力股,主要目的是吸引人才,讓人才不外流。

當年認票不認人。票,是用宣紙寫的,如何防偽?最早用水印,用蒸氣一噴就顯現出來;還要有七個不同人、不同形狀、先後有序印章;第三道防偽是密碼。沒有電腦、人較純樸、通常童叟無欺的時代,大致上也夠緊密了。

看喬家兄弟倆的院落時,「為何喬家在此置產業」的疑問,在看過票號後就知道了,原來喬家在喬致庸時代就已經在此經營過票號。

票號文化凝聚了晉商文化的精隨,有開創拓新的銳氣,完整的經營管理制度,選賢任能的胸懷,在中國金融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看完斑駁古舊的大院街景、山西王的醋坊及雲錦成,至今仍慶幸自己能當機立斷,抓住機會一探究竟,才大有斬獲,圓了我最美的平遙夢,同時仔細參觀日昇昌博物館,才真切了解銀行前身「票號」的來龍去脈,這些都是古城不能遺漏的精華所在。平遙是走訪多座中國古城中,最完美,深含古蘊卻仍生機蓬勃的一座。

梁思成評,平遙是一座古建築博物館,真的當之無愧。我沉醉在深巷大宅及票號匯通天下的歷史裡,這些都是山西文化不容輕忽的精蘊所在。平遙民居處處是寶,座座有文史底蘊;山西票號歷史餘味吸引人,令人回味無窮。

雕梁畫棟 雲錦成大廳。(圖為作者提供)
雕梁畫棟 雲錦成大廳。(圖為作者提供)
石碑榮光難再現。(圖為作者提供)
石碑榮光難再現。(圖為作者提供)
荷花磚雕工藝難。(圖為作者提供)
荷花磚雕工藝難。(圖為作者提供)
二郎廟龍柱。(圖為作者提供)
二郎廟龍柱。(圖為作者提供)
日昇昌。(圖為作者提供)
日昇昌。(圖為作者提供)
站櫃。(圖為作者提供)
站櫃。(圖為作者提供)
含意深遠的垂花門。(圖為作者提供)
含意深遠的垂花門。(圖為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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