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女月／深夜被跟蹤？兒在法拉盛失蹤20年 老母淚求真相

2004年2月10日深夜，在華人聚居的紐約市皇后區法拉盛，來自中國福州長樂的青年張郁星，在街頭倉皇奔走，從此人間蒸發。「有陌生人和汽車跟著我，我好害怕。」這是他當晚打給一位友人的手機留言。一轉眼20年過去了，失蹤謎團依然未解；又到了闔家團圓的春節，張郁星的母親在中國家鄉再度越洋呼喊：「兒子，你在哪裡？」

生要見人 死要見屍

鍥而不捨尋子多年的林厚欽，如今已年近七旬，對小兒子張郁星的生死已經看淡，只想知曉他的下落。她說「這麼多年來，我的腦海裡反覆浮現過很多次兒子被綁架後遭到虐待甚至殺害的畫面；是死是活已經沒關係了，但是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我就想要一個答案。」

張郁星的父親在兒子失蹤後，不得不承擔起償還兒子所欠鉅額偷渡債務的責任，辛苦做工，積勞成疾，臥床五年後，於2017年去世；臨終前，思念愛子的他老淚縱橫，老伴安慰他說：「你到了天堂，要向耶穌求助，繼續尋找郁星，一定能找到的，有了消息，記得託夢給我。」

「如果郁星還活著，今年就43歲了，肯定已經娶妻生子；唉，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局，當初我說什麼也不讓他去美國」。林厚欽在電話中哽咽著說。

張郁星於1981年12月5日出生在福州市長樂梅花鎮梅城村，是家中的老三，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姊姊；當時計畫生育政策已經施行，林厚欽夫婦因超生被村裡罰款800元(人民幣)。林厚欽說，當年她已做了絕育手術，但節育環脫落導致意外懷孕，才有了張郁星。

出生才四個月，張郁星就被診斷出左手臂血管瘤，在福建省立醫院動手術切除，住院40多天。林厚欽說，醫生當時從兒子的腹部取下一塊皮膚，放在切除血管瘤後的左臂上，因此腹部和手臂上都有疤痕。

小時候的張郁星性格開朗、活潑可愛，也是個孝順的孩子；有一次母親摔傷，腳跟骨裂，是他緊急叫人幫忙，把母親送到醫院救治；逢年過節打掃房子他也特別能幹，不畏爬高，把屋子打掃得一塵不染。

林厚欽說，張郁星很貼心，有一天她因家事生氣、不吃飯，年幼的他竟然悄悄下廚，做了一碗麵條，端了過來，說：「媽媽吃口麵條吧，我保證再也不惹你生氣了。」

張郁星和哥哥姊姊的關係也很好，深受疼愛。他在中國讀書期間，無論是小學初中，還是中專職業學校，都能跟同學們打成一片，人緣甚好，時常和男女同學一起出門喝茶、吃飯。

當地人有出國打拚的傳統，張郁星也早早做了準備，英文學得還不錯，也很快長成了身高180公分的帥氣小夥子。

2000年春天，張郁星的家人找到當地的蛇頭，交了1000美元訂金給他報名；不久後從上海出發，經香港飛到紐約，入境時被移民當局拘留，在關押期間他感染了肺炎，一度住院治療；40多天後，才被蛇頭聘請的律師擔保出來，終於成功來到了美國。

花6萬美金 來美打工

張郁星當年的來美費用是6萬美元，當時折合人民幣58萬元，全部是借的。他在來美初期缺乏打工經驗，時常被老闆解雇，工作不穩定，工資很低，找工也難；此外還有請律師出庭、辦身分的大筆費用；幾年下來，他自己僅償還了7萬多元人民幣債務。

為扛債務 他咬牙苦撐

在中餐館做過企檯和外賣郎的張郁星，曾在送餐時遭歹徒搶劫和毆打，他怕父母擔心一直隱瞞，後來有鄉親不小心說漏嘴，他父母才得知；林厚欽說，看兒子這麼辛苦還有危險，便打電話告訴張郁星，如果適應不了美國，就回中國。

不過，張郁星說，家中的債務要還，他不能停下賺錢的腳步。儘管收入有限還要還債，但張郁星一直堅持給父母寄送營養品，叮囑父母保重身體。

張郁星失蹤後，債務就壓在了家人身上，父親四處打工賺錢，哥哥也曾到日本打拚幾年；巨額債務讓全家人足足還了十多年，直到前幾年才連本帶利還清。

林厚欽說，張郁星失蹤當天，他剛從外州返回紐約，準備到移民法院出庭，坐了20幾個小時的巴士，才到達法拉盛的住處；這個臨時住所，是他和兩個中學同窗合租的。當晚，幾個來自福州亭江的朋友把他叫出去唱卡拉OK，從此失蹤。

室友第二天發現張郁星夜裡沒回來，手機裡收到他語氣慌亂的語音留言，顯示時間是2月10日深夜11時多，從背景聲音聽得出來他是邊走邊打電話，「有陌生人和汽車跟著我，我好害怕」，然後留言就戛然而止。

接下來的幾天，室友到處尋找張郁星無果，才把消息告知了他在中國的家人。林厚欽說，得知兒子失蹤的消息時，距離事發已過去了三、四天，只聽說那家卡拉OK店叫「21世紀」。

隨後，林厚欽委託多位在美鄉親協助尋找，但都沒有任何線索，張郁星的手機也再無信號。委託鄉親報警，也沒有任何收穫。張郁星的兩個室友隨後也失去了聯繫，再沒接聽他們打去的電話。

寄回隨身衣物 護照消失

林厚欽說，裝有張郁星隨身物品的一個密碼箱，後來被鄉親寄回中國，但裡面只有他的幾件衣服和零錢，護照等證件都不知所蹤。

林厚欽和丈夫曾到廣州的美國總領事館申請簽證，打算到美國尋找，但遭拒簽。家裡也曾想把張郁星和哥哥和姊姊送到美國，但因無人擔保而作罷。

夜店是賭檔？線索不足

這十幾年來，每當村裡有鄉親到美國，林厚欽都會委託他們打聽張郁星的下落，有人告訴她說，當年那個夜店可能是個地下賭檔，不過林厚欽說，張郁星在美國偶爾和同學朋友玩一下，但籌碼很小，純屬怡情。

張郁星在家鄉上初中時，就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女朋友，兩家人曾經打算一起出錢，把女孩也送到美國；張郁星在美國失蹤後，消息傳回家鄉，這個女孩擔心不已，整日以淚洗面。

在美國期間，張郁星也有一位關係要好的女同事，張郁星失蹤後，她曾打電話給林厚欽，告知一些情況，但也沒能幫助找到張郁星。

20年彈指一揮間，人間蒸發的張郁星，已經被很多人遺忘；但林厚欽依然經常在夜半驚醒，回想兒子從小到大的點點滴滴，獨自垂淚。現在的她，已經不敢奢求太多，只想知道兒子身在何處，即使已經化爲泥土，也想看一眼地面上的那朵野花。

知曉張郁星下落或任何線索的人，請發電子郵件到[email protected]，幫助這位苦苦尋子20年的老母親完成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