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州人語／編劇工會停擺148天改變什麼？

9月25日，美國編劇工會（WGA）與電影電視製片人聯盟(AMPTP) 達成為期三年的暫定協議，數月之久的編劇罷工終於落幕。 而這次罷工，遠不止為需求者們尋求交代，也是一種開創性的嘗試。

在過去，關於新科技的應用，從來只由上層管理者決定，工人及工會一直被排除在新興科技早期部署和規範的決策之外。 作為工人，可談判的內容僅限於科技對工資、福利等條款的影響，發表的意見和爭取的權利並不能滲透到更根源的技術運用本身。 正因為如此，當WGA提出對AI應用的參與權時，大多數人認為這是一個不切實際的白日夢。 但事實證明， 雇主對新科技的使用權不僅可以成為工會談判的核心主題，而且工人最終贏得了對新科技應用的發言權。

回顧談判初期，AMPTP曾經拒絕了工人們提出的所有與AI相關的要求，僅提議「透過舉辦年度會議討論AI領域的技術進步」。 而148天之後，他們同意在協議中加入多條關於AI的條款。

新增的條款包括：雙方認定「AI不是編劇」，影視公司不能以AI取代工會成員；影視公司可以通過AI生產初稿，但須獲得初稿原作者的許可；在公司允許的情況下，編劇可以自行選擇是否使用AI，公司不能要求編劇在寫作時使用AI軟件；公司必須向編劇披露任何由AI產生或包含AI生成的材料；工會保留禁止利用作家材料來訓練AI的權利。

從協議內容來看，WGA並沒有尋求徹底禁止影視公司使用ChatGPT等AI工具，而是嘗試適應AI發展的趨勢，為身處科技變革時期的編劇們提供合約保障——在AI提高了編劇的生產力或劇本品質的情況下，工會成員可從績效收益中「分一杯羹」， 這與以往的工會合約有很大的不同。

實際上參照歷史經驗，每當工人試圖直接抵抗或阻礙那些因「科技發展」給他們帶來的影響時，結果往往以失敗告終。 例如，19世紀初英國的盧德運動，當紡織業經歷機械化轉型時，那些擔心被替代的工人開始毀壞機器，希望以此阻止新技術來保護就業機會，但他們失敗了。 包括在這之後的生產力轉型，無論是電腦誕誕生，或是自動化機器人在製造業的應用，都發生過類似的失敗案例。 工人們如果以自身權益為盾牌來防禦新科技帶來的衝擊，一直以來像是以卵擊石。

而這一次，工人們改變了自己的思路，試圖順應時代之勢，以實現共同利益的方式讓自身也參與到科技變革中，實屬明智之舉。 透過長達148天的罷工，編劇們不僅為那些即將面臨「AI危機」的勞動者提供了喘息的空間，也為日後工會爭取對科技變革的話語權談判提供了參考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