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卡索之藍（一三）

他回過神來，難為情地衝她笑笑，一字一頓地問：「告訴我，怎麼才能讓我相信你會勝任這個工作？」她不記得是如何回答他的，總之，他給她開了一扇門。做為阿諾德律師的助理律師，她信心滿滿地走進了銀座大廈。

她和他的故事並未到此結束，兩年之後，阿諾德不僅是律所的高級合夥人，還成了她的人生伴侶。她喜歡「夥伴」（partner）這個詞勝過「配偶」（spouse），這和同性戀或左派洗腦沒有關係。她覺得唯有「夥伴」一詞，才能更準確地定位她和他的關係。

加盟律所這些年，她眼見阿諾德沒日沒夜東奔西忙，做為主要股東和高級合夥人，他不得不拚命。拉客戶、寫申請、辦理申請和訴訟案子，還要參加名目繁多的學術會議，每年少說也得十幾趟國際旅行。像這樣在國內飛來飛去，簡直就是家常便飯，常常是電話剛剛放下，說走就走。

每逢這時，她就半開玩笑地說：阿尼，看你待在飛機和住在酒店的時間，比在家裡還多呢，咱們家頂好也就是個歇腳的三星級旅館。看看我，都快成旅館的老闆娘了。

這時他便擁抱住她，臉在她的髮絲間摩擦，好了、好了，我答應你半年不出門，和你一起守著這間小旅館。她不說話，知道那不過是句安慰她的空話。在律師事務所多如牛毛的美國市場，他們怎麼敢放鬆下來？

她碰了碰阿諾德的胳膊，「阿尼，快到了。」

他睜開眼睛，從飛機舷窗往外看，哈德遜河就在腳下。河水在陽光下泛起粼粼波光，好像一面顫抖的魔鏡，在大地上搖晃。

阿諾德把臉轉向她，輕聲耳語道：「還記得我們上次來，是什麼時候嗎？」（一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