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卡索之藍（一一）

滬生轉過臉來看她，路燈忽明忽暗，他看不清她的臉。

「我沒有破壞你的心情吧？」他問。

「哦，沒有，真的。」她不想再多說一句話。就那樣默默到了她的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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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節之後，汝陽幾次打電話問她：欸，怎麼不過來蹭飯了？她總推說太忙了。漸漸的，他的電話越打越少了。

轉過年的春天，當潮汐湖畔櫻花開滿枝頭的時候，她又接到了汝陽的電話。他說已經訂好了五月底回北京的機票。他約她去杜邦大街的小白房子一聚。她沉吟了半晌說：我想提前畢業，在趕寫畢業論文，時間太緊了。要不然我們去DC的青葉茶樓，這樣誰都不用跑太多路。他說，也好。

後來她去DC工作，每次路過青葉茶樓，她都情不自禁地多看幾眼。那天她和汝陽坐在靠窗邊的座位，他們望著街上來來往往的車輛和匆匆忙忙的人流。杯中的茶涼了，換上熱的，又涼了。

她告訴他，她沒法為他送行了。他離開華盛頓的那天，剛巧與她的畢業典禮儀式撞期。

他靜靜地看著她，抿抿嘴唇說：畢業典禮一生只有一次，錯過就太可惜了。送行沒那麼要緊。再說，用不了多久，你回北京，咱們可以再聚。

她搖搖頭。她何時能回去，她不知道。茶館的背景音樂不停回放著：「再回首，背影已遠走；再回首，淚眼朦朧。留下你的祝福，寒夜溫暖我……」她把頭轉向窗外，眼睛濕濕的。

他伸出手來，輕輕放在她的手背上。「茗紫，你是個有夢的人，去追你的夢吧。或許某一天，你會改變主意，只要打電話告訴我一聲就行。」她抬眼看他。她從他的眼神裡，又看見了那抹憂傷。（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