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倫的爆米花（一○）

她給父親掛了長途電話：「爹，我分到北京電子部科技處了，我要帶你們遊長城、北海、天安門！」

幾年後，周荷負責全國科技項目的審批，掌握著行業工程的「生殺大權」。她最討厭各地送禮走關係，一律將所有禮品退回，因此得了個「鐵面周」的綽號。

一天，父親打來電話：「我看新聞了，那些有權的，收了賄賂，最後都栽了。進了局子裡。你可得守住自己啊！」

有一年，家鄉省局的樞紐方案需要電子部實地考察。周荷本能地想迴避，但一同事出發前突然生病，她只好前往。

大學畢業十幾年後，周荷再次回到省局，心中感慨萬千。那對石獅子依舊守護在大門口，漫不經心地注視著來往的人群，彷彿過去的喜怒哀樂從未發生過。

三位局領導滿臉堆笑，在大廳門口恭敬地與部裡的人握手寒暄。周荷一眼就注意到其中一位領導左眼上的黑痣。握手時，她按捺住內心的波瀾，低聲說道：「李局長，謝不留之恩。」

對方聽了一愣，左眼上方那顆黑痣不由得顫動了一下，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恢復，緊握周荷的手說：「歡迎周領導來家鄉指導工作！」

走進會議室，周荷依稀看見當年那個紮著馬尾的小女生，蹲在門口欲哭無淚。她恍惚聽著省裡的匯報，突然感到一陣惡心湧上心頭，跑到衛生間嘔吐了十分鐘。

回到會議室，黑痣局長笑容滿面地說：「我們今晚在莫斯科餐廳準備了晚宴，給各位領導接風。」周荷表示身體突然不適，需要休息，經過幾番推辭，才婉拒了宴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