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心家庭（九）

我媽好久不說話，我以為她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心裡幾乎要肯定我媽抓住過我爸的把柄。但是她本著與人為善的中學教師人格素養，打算永遠不說對方的壞話。我暗自欽佩譚老師高風亮節，不愧為人師表，沒想到譚老師過了好久才嘆口氣，說：「他真的有外遇，可能會對我好一點。起碼他會害怕我鬧，覺得內疚，不好意思什麼的。我倒希望他有。要不然就是你爸隱藏得太好了，我從來沒發現過什麼，也沒聽到過風言風語。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麼？鄰居都是你爸單位的人，真有什麼事不會有人告訴我，都會幫著他瞞著我。」

「沒有，我也沒發現過，也沒聽說過。後來，他後來找的那個女的是他最早帶的那批學生，離婚後聯繫上了老同學和老師。聚了幾次，他倆就在一起了。是孫勇給我說的，我高中同學。」

我一直不能理解我媽為什麼要離婚。他們那個年代、那個歲數的人，我媽的婚姻不算幸福甜蜜，也並沒有什麼問題。在世俗眼光裡，我媽應該是幸福的、感激的、驕傲的、自豪的女人才對。我爸才華橫溢、官運亨通、為人端正、注意形象。我不敢用「潔身自好」這個詞形容他，他們離婚後，我重新了解的父親可能沒有我以為的純潔高尚。

「你知道嗎？媽媽曾經以為，自己得了癌症要死了。我去檢查腹部腫塊的時候，大夫問我是不是夫妻不和，經常生氣吵架，我說沒有。大夫說經常不高興，容易得癌症。單位體檢查出來我有腫塊，我以為是癌症，在家裡哭了好多天，你爸壓根沒注意。我一個人去醫院檢查、一個人去做了手術，做完我讓你舅舅過來接我回老家休息。」（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