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南湖（一八）

「還是住朝湖面的那間？」她小心試探地問。

你疑惑地看著她：「我常來嗎？」

「以前常來，之後好多年沒來了。」她在前面帶路，「我知道你記性出了點問題，但我估摸著這兩天你會來。」

你聽得一頭霧水，又不願表現出失憶者的無助，順著她的話追問下去。你們沿著安靜的走廊往前走，光線很暗，讓你覺得它無比悠長。

你說：「現在都沒什麼客人嗎？」

「客人很少。有時下午會有幾個人，有時一天也沒一個人來。」她喘著粗氣，「我們應該知足了，這裡以前紅火過，那時候多好啊！你們當時還年輕，每年都來。前幾年，山那邊搞水上娛樂專案，別人設施新、花樣多，把我們的客人全搶走了。」

她打開那個房間的門，三面採光，視野遼闊，一下就沒有局促壓抑的感覺了。

「跟人一樣，有走運的時候，也有背運的時候。」她把房卡遞給你，「我們南湖不會搞那麼多新板眼，優美的環境就是我們的本錢。總有一天，客人們還會回來的。」

她走後，你仔細打量房間，又眺望了一番南湖的美景。你突然意識到，這正是男孩和女孩住過的那間。那不單純只是個夢。你有個大膽的猜想，男孩和女孩，其實就是曾經的你和妻子。這麼一想，一切也就說得通了。

你撫摸著窗台、茶几和椅子；你躺在床上，以同一高度平視另一張空床；你閉上眼，深呼吸，往昔溜得一乾二淨。整個南湖，只有丟失了記憶的你。

晚上吃飯的時候，你的猜想得到了證實。

偌大的前廳裡，因為沒有遊客而顯得空空蕩蕩。（一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