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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女性比男性長壽?科學界研究揭生活行為等4因素

奧斯卡/「艾諾拉」5獎領跑 導演1人拿4獎

流星雨不浪漫(上)

圖/123RF
圖/123RF

「十六、十七──」陳星在心中念叨著數字,她白皙臉龐上亮晶晶的眼鏡片在暗夜中閃爍不停,鏡片後的眼睛一眨不眨。滿天繁星是數也數不清的,她找的只是那種會飛的星星,拖著尾巴,煙花一般一閃而過。

「你是不是被孫猴子的魔咒定身了?」周曉雨探過頭來,開玩笑地說,還誇張地把一隻大手在陳星的鏡片前搖晃。

陳星的回應是一聲尖叫,推開眼前搖擺的手指說:「十八,我差一點錯過了一顆!」

周曉雨似乎被陳星尖利的聲音嚇了一跳,臉上有點訕訕的,換了另一隻手伸過來:「陳星,你要喝汽水還是啤酒?」

「不要,謝謝。」陳星又恢復了平靜的模樣,聲音小小的、硬硬的。

一旁的人哄堂大笑起來,起鬨說:周曉雨你見過陳星喝酒嗎?她連碳酸汽水也不喝的。你應該問:陳星你是喝水還是喝水?

周曉雨一口氣灌下半瓶啤酒,心想自己怎麼會失態呢,就算是套近乎的理由也牽強,他應該比坐在這裡的任何人都知道陳星的習慣,一年多了,他們倆幾乎是朝夕相處在一間屋簷下。況且,在他的心中,陳星不是一直就是水一樣的女孩嘛,外貌似水,波瀾不驚,內心也似水,似乎是一覽無遺。

去年夏天,周曉雨去洛杉磯國際機場接學校的新生。他是學校自發學生組織的資深嘍囉,因為他開著一輛二手的箱型車VAN,座位多、空間大,已經連續接機了三年,看著一茬又一茬的同胞踏上這片陌生的土地,然後漸漸熟絡,在異國的土壤裡頑強地扎根成長。看著新生們,周曉雨就覺得如同看到曾經的自己,只不過他們比自己更有耐性和活力,更能夠適應土壤的溫度和酸鹼度。所以,面對那一群呼嘯成群的女生,周曉雨早已沒了其他男性老生的激動,兩眼放光、噓寒問暖。

他還在想:真是一副賤賤的模樣,自己要不要在網路上挖坑,寫個諸如「WSN機場現形記」之類的帖子,來抒發自己不屑一顧的心境?發了帖子,會不會有人灌水說他是酸葡萄心理,是因為他已經老了。

「我真的已經老了,再沒了心動的感覺?」周曉雨一思考,上帝就發笑,派來了這個女孩,陳星。陳星其實長相很平凡,卻是因為平常而顯得醒目。她不是那批女孩清一色的紅唇、鬈髮、白粉臉,連鼻樑上架著的,也不是統一的蒼蠅一樣的大墨鏡,或者是誇張的粗框架眼鏡,而是過時的金絲邊近視鏡。金絲邊本來是老氣的,好像只有古板的中學老師才配戴,有點「八婆」代言。但是金絲近視鏡在陳星沒有血色的圓形臉龐和稍顯凌亂的馬尾辮配合下,反而顯得稚嫩。整個一句話,罩在又寬又大的白襯衣下,陳星像是一個沒有發育完全的初中生。

「我來幫你提行李吧?」周曉雨不由自主湊上去,他不是討好和客套,而是出自慣性。

「謝謝,我自己可以。」陳星的語氣很平淡,不容置疑。不是受寵若驚的喜悅,也不是恃寵而嬌的張揚。這一種不露聲色的力度,讓周曉雨初次領教。之後他得知看起來像是初中生的陳星不是本科生,也不是來念會計和MBA的熱門小碩,而是讀博士的。而且,讀的還是冷到齒寒的化學專業,周曉雨的同門師妹。

本專業有多無聊、本導師有多嚴格、本前景有多灰暗,周曉雨不想一一闡述,他只是想:套上一成不變的工作衣、警惕著未知的元素的輻射、百般無聊地等待著寫滿分子式的數據,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會不會很殘忍?

但陳星從未感覺,她簡直是一台機器,運轉精密的儀器,每一天、每一小時、每一分秒,都有細緻詳盡的規劃,而且樂此不疲。陳星就像是實驗室中的一顆明星,無形之中帶動了師兄弟的奮發圖強。陳星的科研精神很是讓周曉雨汗顏,他已經在這裡不死不活混了五個年頭了,文章沒有一篇,畢業遙遙無期。

周曉雨有時候想:自己對於陳星是一種怎樣的情感?敬仰、憐惜,還是愛慕?無論如何,周曉雨對於陳星有了額外的關注。實驗室加班的時候,夜深人靜時分看著陳星打著手電筒,孤單地走到停車場,周曉雨默默地跟蹤護送。周曉雨不敢說明,因為陳星總是那句話:「謝謝,我自己可以。」對誰都是如此,以不變應萬變。

周曉雨的關注,陳星可以視而不見,但旁觀者眼見心明,關注滿溢了,自然而然被其他人看在眼中、起鬨在嘴邊。也許是正中下懷,周曉雨不置可否。如果說周曉雨的態度是曖昧,陳星的反饋簡直是不明朗,就像是這一次有預謀地看流星雨。

周曉雨抬頭望天,流星雨現在是零星小雨。這個地方的流星雨一直如此,落下的頻率不高,有一著沒一著的。當你一動不動地看著滿天星,一顆也沒有,可就在你略微扭頭的一瞬間,一顆流星又劃過了夜空,然後隕落在看不見的遠方。

「第二十三顆──」旁邊的人還在嬉笑打鬧,在笑鬧聲中,陳星不緊不慢的數數聲音,還是不離不棄穿過嘈雜,穿透了周曉雨的耳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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