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行

日前回台北探親，主要是慶祝岳母大人九十七歲生日，上次是慶祝她九十歲生日，轉眼就是七年。

我們選的旅館，離我岳母家僅隔兩條街，幾分鐘的路，求個方便。第一天走在路上，就覺得周遭特別乾淨，看不到一點垃圾，連樹葉都沒有。有一天大清早從旅館窗口看下去，才知道有市政府環保局的員工穿著黃背心，拉一台小車，沿著騎樓清掃馬路。

也許是有捷運，以前在十字路口等紅綠燈的機車群已經不見了，路上黃色計程車也明顯少了，空氣品質也有顯著的改善。太座上次來，成天都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這回鼻涕和眼淚可都是笑出來的。

太座每次回台北，都要去萬華龍山寺上香還願，這回「香火鼎盛」已消失無蹤，龍山寺為了響應環保，在二○二○年三月開始自願停香，全面停止供香以及禁止遊客燒香，善男信女只能合手低頭參拜。次日我們去西門町附近的台北天后宮，他們還能點香，六支香台幣十塊錢，標好的六個菩薩牌位只能各上一支香，而且前腳才上完，有人後腳就跟著把香抽走弄熄，限量限時大概也是為了環保。

我們住的旅館，同一條街上有家「愛買」超市，由英文A.Mart音譯過來，恰當又傳伸。超市在地下，最上層有家快速剪髮店，有兩個價碼，「一般剪髮」台幣一百元，「精緻剪髮」台幣兩百元，純剪髮不做別的，十分鐘內敲定。台幣一百元約美金三元，在美國剪個頭，給的小費就不只這個數目，所以我馬上購票入座，女剪髮師手藝精湛俐落，純熟的技術兩三下就打理完畢。剪完後，太座大為讚賞，說我看起來年輕了不少。她自己也趕緊找個空檔去剪頭髮，女人嘛，當然是付台幣兩百元，選精緻剪髮。

台北物價大概是美國的三分之一，我們拿美金回去，換成台幣，倒也滿好用的，但就是洋貨仍不便宜。旅館邊上有間星巴克咖啡館，富麗堂皇的裝潢比美國的星巴克還拉風，當然咖啡價錢也一樣拉風，在台灣這就算貴了，不過仍是日日高朋滿座。我也看到不少新興的咖啡小館，專賣高檔咖啡和法式烘焙精品，價碼當然是更上一層樓。

同樣的葡萄酒，台北超市的價碼至少是美國超市的兩倍。有個在台灣事業、投資雙雙有成的大學同學，請我們夫婦和另外一對也是從洛杉磯剛回台灣同學夫婦，大家約在萬豪酒店品嘗星級台菜。他帶了一瓶加州納帕谷2014赤珠霞，倒出的酒，色澤鮮麗又香氣撲鼻，純正醇郁，我跟他說在台灣這瓶酒，看來要比他點的滿桌經典台菜還要貴，他報以一笑。

七年前，我在上下古今版寫一篇「岳母大人」，文中說我岳母頭腦清晰，思路敏捷，聲音洪亮。此次見面，岳母行動已緩，但仍是非常健談，聲音依舊洪亮。我們每天在旅館吃過早餐後，就走過去陪她，圍著飯桌陪她閒聊。在家時，都是我太太講話，記得孩子還小的時候，有次我下班回家，進門就問：「媽回來了沒？」我那頑皮的小兒子反問：「你『聽』到她了嗎？」到岳母家，我太太就不靈光了，大半時間都是我岳母占有麥克風。岳母看我從小長大，見到岳母就像見到我媽一樣，聽她講述陳年往事，仍是一大享受。

回台北少不了到處大宴小酌，加上旅館每天精緻的包肥早餐，回美第一要務，就得趕緊處理貼身攜回美國的五磅重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