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船的傷感

二○○六年九月，我與老伴來美國幫忙照顧孫輩，閒暇時就去釣魚緩解寂寞，開始是在維吉尼亞州費爾法克斯（Fairfax, Virginia）社區附近的小河釣小魚，後來經人指點到波托馬克河的支流奧科坎（Occoquan）河岸邊嘗試釣大魚，在那裡還真的釣到鱸魚、鰣魚、鯰魚等，高興到無以言表。

當看到眼前河面上穿行的釣漁船在追逐魚群，漁獲量可觀，心生羨慕之情，同時也萌生擁有釣漁船的念頭，後來女婿幫我實現了願望。二○一一年九月，他驅車帶我開兩個多小時來到賣船處，我選擇了一艘長十四英尺、船尾部寬六英尺的鋁合金材質，採用電焊接縫、雙層船底、可載四人的釣漁船。該船結構堅固，造型簡約實用，即使在風浪較大時，船身也能保持穩定。我當場選配一部十馬力的發動機，後來又根據需求，陸續配備了電動馬達、聲納探魚器。

我曾經一個人下水釣過魚，也曾帶老伴坐船釣魚，當她不再釣魚時，年齡與我相仿的老李、老徐受邀登上我的釣魚船，自此三人打造成釣魚鐵三角，缺了誰，都感覺沒意思。我坐船尾，負責操控油與電兩部馬達、掌控停船和開船的時機、觀察聲納探魚器、及時通報水深，了解魚在水中各層次的深度與密度；開船與停船時，下指令起錨和拋錨。

老徐坐船頭，負責拋錨和起錨，船下水時牽著船的纜繩，保證船停靠在碼頭的恰當位置上；船上岸前要手持鉤桿，使船穩妥地停靠碼頭。老李坐在船中央，負責使用操網撈上鉤離水的魚，觀察附近釣漁船的釣法，使用的誘餌及漁獲，以便及時吸納別人的經驗。

十多年來，我們釣遍了江河湖海，享盡了與魚博弈的樂趣。不僅一年四季釣鱸魚、克萊比（Crappie），還在三至四月釣黃鱸、鰣魚，夏天則釣鯉魚。我們還經常往返五個多小時，到切薩皮克海岸的所羅門灣，去釣美味的斑點黃魚。

釣著釣著，年紀已八十歲的我們，儘管腿腳還算靈便，但還是聽從家人的意見，為安全起見，從今年開始停止下水釣魚，並決定賣船。眼看著買主把船拖走時，難捨之情頓生，傷感湧現在心，幾天難以平靜。

這時，一個年輕的朋友對我說：「歲月不饒人，玩岸釣吧！這樣更安全。」一個老年的朋友說：「這是好事，買主也是為了釣魚才買你的船，物盡其用，閒置也是浪費，還占據空間。你的船繼續為釣魚做貢獻，船若有靈會十分感謝你的。」

釣魚鐵三角的老李說：「知道你的船已被買家拖走了，很懷念我們共同乘船垂釣的日子。不過你的決定正確，我們都是八十歲的老人，安全開車都必須盡力維持，如果再拖掛一艘船，會增加不安全因素。更何況在船上活動也有風險，這些都不是我們應該承受的，幸好在河邊或水庫邊，也垂釣得很愉快。」

聽了以上那些貼心話，我釋懷了，這艘船曾帶給我們太多的樂趣，其記憶已經永遠銘刻在心頭，難以忘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