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仔路

住在靠近西雅圖唐人街的半面山坡社區，有些人對市中心的大街小巷不一定認識，但說及「蛇仔路」，可謂無人不曉。蛇仔路離我們社區不遠，有一座看去比較陡峭的山坡，山坡在上面，一座大型購物中心在山坡下幾英里之處。人們要去購物中心，由於交通繁忙，在寬闊公路開車易堵塞，費時二十分鐘正常，但沿著蛇仔路行駛，至少可節省十分鐘。

何謂蛇仔路？這是本地居民約定俗成的稱呼，一條連接山上山下的對向車道，兜兜轉轉大約兩英里。樹木參天，花草簇簇，花開季節時馨香洋溢。此路兩旁有不少單家獨戶，住者大多是愛寧靜的膚色各異人士。早前新移民朋友黃先生打電話給我，說他之所以在蛇仔路購屋，一方面在於房屋相對便宜些，另一方面在於登高望遠，讓人看了心曠神怡。

某天，另一位好朋友吳先生與我在唐人街辦事，開車回家帶我首次順路拜訪黃先生。小車沿著狹窄彎路慢行，我目視前方並認同地說：「眼見為實，真像彎彎曲曲的蛇仔。」

吳先生說，時常駕車走在蛇仔路，對此路段比較熟悉。他說，上蛇仔路講究安全，沿途布滿醒目警示招牌。急道拐彎處的放大鏡，清晰顯示對向行駛車輛狀況，路段限速二十英里，雙實線，對向行駛的機動車輛慢如蝸牛，急性子的人大多不走蛇仔路。

黃先生來到美國剛考取駕照，他喜孜孜地說：「讓我這個新手駕車，帶你們走走蛇仔路。」吳先生勸阻：「你初領駕照，等熟悉路況再走。」黃先生口氣堅定：「凡事有第一次。」

於是黃先生駕車駛進蛇仔路，僅一會兒，就見他滿頭大汗，腳不停踩剎車，我們左搖右晃，小車終於駛出平緩路面，聽到黃先生吐出一口粗氣。

歸途黃先生堅持再走蛇仔路，恰好見到一位高大的白人警察，揚手示意要我們前面的小車停車。聽到警察對司機說：「先生，蛇仔路限速二十英里。」司機帶著歉意說：「我車速二十五英里，超速五英里。不好意思，我錯了。」又聽警察善意地說：「限速出於安全考慮，半英里也是超速。這是蛇仔路，時速嚴格限定，下不為例。」

旁邊的吳先生說，警察執法是職責所在，司機開車要循規蹈矩，不僅在蛇仔路，任何時間在任何路段駕車，每個人必須遵守交通法規，這是常識，更是道理。

幾天前與吳先生閒聊，話題離不開蛇仔路。吳先生說，冬天下雪，蛇仔路都會封閉禁行。某天午間落雪紛紛，一個西裔年輕人想搶在路段封閉前走蛇仔路，他疏忽大意，小車滑入水溝，幸虧僅僅車頭癟了。吳先生剛巧步行回家，見狀掏出手機報警，警車、消防車、吊車、救護車接踵而至，很快將小車拉上來。受輕傷的西裔年輕人心有餘悸地說：「下雪天蛇仔路滑溜溜，從此以後謹記安全第一。」

走在蛇仔路，還讓我從中獲得又一層相當重要的體悟，那就是人生路漫長，所有經歷不就像「曲曲彎彎」的嗎？每個人只要樹立信心，披荊斬棘，勇敢前行，總會踏平障礙坎坷駛向光明大道。當然了，途中可不能「魯莽駕駛」，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