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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涯海之角

郵輪在北極圈一望無際的海洋上航行,沿岸圍繞著覆蓋冰雪的高山,地球暖化效應,讓冰在山頂上融化往下分流成柱,像是一個個撒了糖霜的杯子蛋糕。船上廣播今天晚上會看到午夜太陽,將舉辦一個舞會,讓大家體驗在午夜太陽下跳舞的滋味。

每日幾乎二十小時以上的白晝,搞得我有些晨昏顛倒,晚上十點多日頭正熾,被朋友拉去跳舞,這船上以年紀略大的遊客居多,但熱情不老,大家隨著一九六○年代的搖滾樂團老歌奔放起舞。就像早上的藍鼻典禮,船上為了紀念郵輪開進北極圈,在游泳池倒滿冰塊,歡迎大家穿泳衣到冰塊池中一躺,沒想到遊客爭先恐後,要浸入冰水中的老先生與老太太竟然多達一百多人,真佩服他們的勇氣。

朋友夫婦擅長社交舞,把我們拉到舞池一隅,教幾位不會跳舞的朋友學跳華爾滋。孩子們上大學以後,我曾經拉著先生去社區大學學過社交舞,先生抱怨記舞步比他上班還累,但他只愛華爾滋,說是音樂好聽、舞步優美,步子方向記對了,跳起來就好看。朋友先生客氣邀我一舞,我才剛起步,耳邊就想起了先生以前跳華爾滋時的叮嚀:「要挺胸、要墊腳、眼睛不要看我,看前方四十五度,放鬆隨著我前進後退旋轉。」

我無法再跳下去,午夜的太陽太刺眼,絲絲縷縷如金似銀般透明的陽光,照得我眼中全是雲霧。說了聲抱歉,匆匆走開。你到底在哪裡?為什麼影像總是那麼鮮明隨時跳躍在我眼前?讓我走遍天涯海角無處可逃,我不應該逃的,應該把你牢牢地擁在心裡,但那種痛楚是如此難熬。

美國詩人艾蜜莉・狄金遜(Emily Dickinson)寫了一首關於哀傷的詩歌:「對於看到的每個哀傷,我瞇著眼睛探究衡量;看是否像我的一樣悲涼,或是有的並沒那麼難擔。」詩歌反映了人們以獨特的方式,背負他們人生中各樣的傷痛,傷痛到了極致,要如何緩解?我沒有答案,走在天之涯海之角,身在世界上最北的地方,我只能在甲板上把對你綿綿的思念向風呼求、向海訴說。

回憶是潮聲、微雨、一曲旋律、一個皺眉、一口美食、一部電影、會心的微笑、旋轉的華爾滋、睡前的晚安,但在陰陽兩隔的世界中,面對那常常襲來的回憶,我找不到方向,找不到出口,心中空如大海,總試著在那無邊無際的浪花中,盡量能讓自己浮出水面不致淹沒。

幾天來一直陰晴不定的Wi-Fi,彼時卻在手機上顯示出兒子打來的Face Time,孫女軟糯的童音,讓我止住了回憶的傷口,漸漸抽離出情緒變成了奶奶。

看著孫子孫女的歡顏,彷彿是先生在提醒著我,生命是多麼奧妙,綿延不絕,在孩子們身上流傳著我們的一部分,它正在以不同的形式,不同的面相來達成永續,讓它變為永恆。我們也應藉由超越時空的愛和能量,不言放棄,繼續前進。面對我們今生的失落與別離,只是天地間那麼微不足道的一聲嘆息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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