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談老夫子

六月初在上下古今版拜讀了堅仔先生「漫話老夫子」的大作後，於我心有戚戚焉，如鯁在喉，不吐不快，肇因我等孩童時的玩伴們，均是「老夫子」漫畫集的忠實擁護者。而堅仔先生成長於「老夫子」漫畫集的發源地香港，我則生長於寶島台灣，所以閱讀其大作之後，除了對「老夫子」帶給我們共同的歡樂、逗笑和兒時美好回憶外，本人尚有另類不同的感受和理解。

大約是一九七○年代中期，就讀於小學中低年級的我，無意間在書局發現了印行於香港的幽默漫畫「老夫子」後，就深深地為其所吸引。作者王澤先生（本名王家禧）在書中以四格或六格的黑白漫畫描述每一則小故事，並多以諸如「無獨有偶」、「自不量力」、「煞有介事」、「耐人尋味」等四字成語作為每段小故事的標題，這對於我們正在識字中和開始學習成語的小學生們，帶來了成語新解或成語另解的新鮮快感。

再者，漫畫中各種角色，像老夫子、大番薯、秦先生等，彼此間為數不多的中文對白中，出現了「阿飛」、「拍拖」、「靚女」此類專屬於廣東話語境的用詞，偶爾也讓我們學齡兒童的對話間增添了少許「嶺南粵地」之色彩。

幼時從母親處聽聞「生在蘇州，玩在杭州，食在廣州，死在柳州」的精闢總結，雖然亦有好事者將其中的城市抽換，或另外添加新的論述，但是「食在廣州」確是毋庸置疑的，不僅廣東菜名列蘇魯川粵四大菜系之首，香港更匯聚了大江南北的名廚美食家，這部分在「老夫子」中描繪得淋漓盡致，作者王澤先生畫筆下的烤乳豬、炒河粉、港式點心、西點麵包等，都讓人垂涎欲滴，香氣和美味躍然紙上。

猶記得有一則漫畫故事將老夫子化身為港式飲茶餐廳的服務員，當天他有急事向經理請假，經理要求他推著餐車繞行一圈即可收工放假。結果「矯枉過正」的老夫子推著餐車，即便口中喊著：「蝦餃，燒賣。」實際上卻完全不理會顧客的要求和召喚，徑直在狹窄的餐廳走道間飆車似地急速穿行敷衍了事，最終和另一輛餐車撞個正著，蒸籠美食撒了一地，那一位被撞倒在地上的餐車同僚還高聲抱怨老夫子：「你趕著去投胎呀？」

除了前述「民以食為天」重要的港粵元素外，「老夫子」漫畫同時不經意地刻畫出香港市井小民的生活點滴。香港當年作為英屬殖民地，右舵左行的行車方式迥異於我們左舵右行者。

香港的紅色雙層巴士、中型巴士、身著港警制服的警察，和維多利亞港中的天星小輪，也頻頻出現在書中。香江地狹人稠，島民住處的局促，也在漫畫中呈現。

這些刻板印象，直到我大學畢業且完成兩年海軍艦艇兵役後，方才得以使用退伍令申請第一本中華民國護照，於一九九○年代首次踏上香港土地，始眼見為實。

王澤先生尚且以施耐庵「水滸傳」的故事為歷史背景，發行「水虎傳」漫畫單行本，將老夫子、大番薯、秦先生三位主角，藉由老夫子發明的時光機，穿越回北宋末年，周旋於宋朝官僚和梁山泊好漢之間。最後宋徽宗逮捕敵對雙方的高俅和宋江，命兩人同時看守皇家廁所，佇立於廁所大門的左右兩側，老夫子三人也最終獲致宋徽宗御賜的一大筆黃金，凱旋回歸到現代。

這顛覆歷史的「荒唐情節」，和導入新式科技於近九百年前，造成宋朝百姓形容老夫子三人為「神仙」，抑或是「怪物」，其中過程必然是笑料百出，王澤先生也算是製造穿越劇情節的先驅者之一吧！

當年帶著香港特色，嵌入四字成語，傳播詼諧幽默，觀後捧腹大笑，且不具暴力粗俗的「老夫子」漫畫，堪稱是陪同我們這一代人度過歡愉無憂童年歲月的良師益友。王澤先生和他所創作的老夫子團隊成員們，永遠鮮活地活在我們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