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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前老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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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飛逝,歲月荏苒,日前翻看我的舊影集,目光久久停留在這張七十年前的老照片上(見圖)。這是我們家有史以來的第一張照片,拍照的原因是那年我姊姊考上了我們那個邊遠小縣城唯一的中學,等開學就要離開家去住校。

母親那年三十四歲,她雖然不識字,但很有主張見地勇於接納和嘗試新事物。她不顧父親的反對和不參與,果斷帶著三個孩子到縣城唯一的照相館,拍下了這張彌足珍貴的照片。照片雖因年代久遠,早年家中受潮發霉有所損壞,但依然能看出當時的概貌。

照片正中是母親抱著當時只有幾個月大的妹妹。細心者能看出母親的腳是「解放腳」,即幼年曾纏足,後來隨著戰亂逃難,生活所迫和時局變化,不再繼續每天把腳纏緊,硬塞進「三寸金蓮」尖頭小鞋,而是象徵性地鬆鬆纏一下,穿上寬鬆舒適的鞋子。久而久之,早年被扳倒壓在腳背下的四個腳趾得到放鬆,功能慢慢有所恢復,外形雖不比正常成人腳型,但也比「三寸金蓮」大出不少,走路幹活也方便很多。

照片中能看出我母親穿的是改良的中式大襟衣服,她沒有遵循當時已婚婦女要在腦後挽一個圓髻的習俗,依然梳著兩條長長的麻花辮。母親勤勞節儉,自己腳上穿的依然是傳統的自己縫製的土布襪子,可我姊腳上卻是買來的「花洋襪」,除了這雙花襪,當時全家人穿的衣服、鞋子、襪子,全都是母親一手裁剪縫製。

母親用她的聰慧,把一家人都照顧得體體面面。看看我姊的雙排扣列寧服和七分褲、花襪子,我則是男孩裝扮,和小平頭髮型相配的制服式套裝,小妹穿的是花衣服。照片中這些細節,能看出母親對時尚的追求接納,難怪這張現在看來平淡無奇的照片,當時也能被選中掛在那個邊遠小縣城室內的展示牆上。

母親對孩子們的成長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我姊是當年考進縣中為數不多的幾個女孩子之一,她中學畢業又考進省城醫學院,成為一名醫生。

看照片中我的裝扮,估計那時母親是希望有個男孩,但在現實生活中,母親從來都沒有重男輕女的思想。她總是教育我們要自立自強,積極向上。

我初中畢業那年適逢「文化大革命」,所有學校停擺,我也按政策下鄉當知青,招工回城後當了一名小學教師。大學重新開課時,我被推薦去讀工農兵大學,當時周圍很多人認為已經有了正式工作,就不必再去讀書了,是母親鼓勵我抓住機會,不要放棄,我還年輕,知識比工資重要。是母親幫我下了決心,決定停薪留職去深造。

後來的事實證明,年輕時這關鍵的一步,改寫了我的整個人生。我大學畢業後留校任教,多年後又移民北美,再讀學位,幾經磨難,終於找到了專業對口的工作和內心的平靜,成為自豪的納稅人。

母親已於二十年前仙逝,可她的音容笑貌依然留在我的心裡。我感恩母親的養育之恩和眼光格局,我感恩姊姊的榜樣引領,讓我一生不斷進取。面對這張七十年前的老照片,我思緒起伏,感慨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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