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溪北路刮目看(上)
漕溪北路是上海西南角的通衢,從中山西路和中山南二路交匯處向北連接到徐家匯,長約千米多。它向南繼續延伸到漕河涇,但南面路段取名漕溪路,緣於漕河涇和當地小溪。漕溪北路雖只多一方向字,卻在歷史內涵和街景外觀上比南段的同名馬路豐富多彩得多,更引人注目。近年來它變化多端,頻易顏面,常有驚人轉換,足可躋身上海最有精采故事可講的馬路之一。
因是明朝大科學家徐光啟及其後人的家居寶地,而且連接由徐光啟而得名的徐家匯鬧市,加上早年基督教傳教士在此留下的深厚影響,漕溪北路得天獨厚地擁有不少頗具聲望的歷史景點和著名建築。我上世紀七○年代曾在徐家匯附近匯南街一家染織廠工作整十年,幾乎每天要由此過,對周圍地形和進展演變自有相當程度的了解。
漕溪北路勝景中,首屈一指的應是名聞遐邇的光啟公園。從漕溪北路西側折入南丹路移步片刻就能走到它,裡面至今完整保存了徐光啟的呈橢圓形建在高坡上的古樸墓穴,其上長滿綠草,墓前有前復旦校長蘇步青題寫的墓碑。作為土生土長的上海人,徐光啟胸有大志,屢次赴考,最終高中進士,入京為官,直至崇禎朝禮部尚書。
徐光啟眼觀世界,借鑑西學為己用,在農業、水利、天文和數學各方面都有建樹。他與來華的義大利學者利瑪竇結識並合作翻譯了「幾何原本」,又編撰「農政全書」等科學著作,是一位對中國近代史影響深遠的傑出先驅。我曾數次下班後騎車去瞻仰陵園,在墓前肅立表達敬意。園地原名南丹公園,二○○三年被政府修葺一新,又增設華表、石馬和十字架等裝飾雕像,更名光啟公園,成為人們憑弔這位科學啟蒙人的幽靜去處。
漕溪北路另一個廣為人知的建築物,無疑是一九一○年建成的徐家匯天主教堂,因敬奉耶穌會創始人聖依納爵為主保而以其名命名。教堂外壁是暗紅色磚牆,門框由白色花崗石構成,所有門扉與窗戶上方均呈尖拱形,牆體上設有猛獸狀洩水道,典型的中世紀歌德式建築風格。正門上方有個張開雙臂的耶穌雕像,兩個互相對峙的鐘樓方塔高五十七米,其上各有三十一米高的灰色尖頂直插雲霞,老遠就可被目擊,成為徐家匯地域顯赫地標。
可悲的是文化大革命中紅衛兵南下掃蕩,不僅砸碎彩色玻璃,甚至強令拆除方塔上的尖頂和十字架,容不得教堂之神采。結果,相當長一段時間內教堂明顯矮了一截,我每打那經過就覺不倫不類,缺乏應有莊重氣息。更有甚者,聖潔的教堂其時竟被一個果品公司挪用為倉庫,對神靈的褻瀆莫過於此。
文革結束後教堂重歸教會,得到應有重視和保護,並開始修繕遭受破壞的窗戶等部位。一九八二年教堂的巍巍尖頂和鐵十字架復歸原位,重登方塔之巔,使這座號稱「遠東第一大教堂」的宏偉聖殿再次煥發端莊亮麗光彩。教堂現為上海教區主教座堂,不僅恢復正常禮拜活動,還加強與外界接觸,頻繁接待外賓,包括曾獲諾貝爾和平獎的南非大主教屠圖博士等。
漕溪北路靠徐家匯的東側原有個寬廣園地,是徐匯區工人文化宮,內有樹蔭密布的大院,也有各種布置獨到的活動室。我時常光顧那裡,尤其喜歡在節日裡參加燈謎晚會等活動,運氣好還能得些小獎品。文化宮定期組織附近工廠的運動隊進行廠際比賽,我正好在廠裡拼湊一支男子乒乓球隊,初生牛犢不怕虎,便連續幾年報名參加聯賽,只可惜戰績不輝煌。最近回滬,我發現工人文化宮已不復存在,連常去看電影的徐匯劇場也蕩然無存,代之而起的都是現代化商廈和豪華賓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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