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飛的時刻

三十多年前，我在天津一所普通初中做德育處主任。為了讓更多的孩子能升入高中，老師緊盯，學生緊學。早自習、午自習、晚自習，臨近考試還會為學習差的同學開晚晚自習。我在學校大門口、樓道裡，遇到學生總出一副嚴厲的面孔，在學生眼裡德育處就是派出所。只有到新年那天，同學才看到我的真面目。

每當臨近元旦，學校開始熱鬧起來：中午幾個女生拿著新買來的彩色皺紋紙，歡笑著走進學校；樓道裡、操場上還有你根本想不到的某個角落，總會有排練節目的同學。打了靜校鈴，學校仍燈火輝煌，每個班都有學生在做布置教室的拉花，有的還給每個同學做個套在脖子上的花環。

上課自然受到影響，老師們也都是笑著抱怨幾聲，有的直接向同學宣布：只要課上認真聽講、仔細做題，新年前這幾天不留課外作業！這時會有初一的學生鼓動班長來問我：「元旦不穿校服行嗎？」「當然！」我伸出大拇指。很快全年級都知道了。

元旦那天，同學們漂漂亮亮比哪一天都好看。教室屋頂對角和窗戶掛著拉花，黑板寫著「新年快樂」，教室中間騰空，留著演節目；同學們三面圍坐，面前擺著零食、水果。校長在廣播室新年致辭以後，各班聯歡活動開始。

校長帶著處室領導挨著班去慰問，這個隊伍裡沒有我。這一年我也繃著臉也是裝累了，開始到各班表演我的絕活天津快板：「日軍小隊長，叫阪田爛梨，細胳膊細腿兒小腦袋瓜兒，一對迷糊眼兒，棗核兒那麼大，兩道禿眉好破牙刷……。」學生哄堂大笑。我都是不請自到，挨著班表演。

等到第二天上學，同學們看到我遠遠地就笑了。我還珍藏著九六年、九八年在班級表演的照片（見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