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險成為啞巴
我的第三個姊姊出生後,家族的父兄就建議老爸要娶妾侍了,生個男孩子好傳宗接代。但是老爸沒聽父兄的勸告,兩年以後,我出生了,雖然體質弱小,骨骼幼幼的,像一個小女孩模樣,但可喜的是有男孩子的象徵。父母和親族們可高興了,從此把我看成了寶貝奇珍,還認了一位八、九十歲的老頭子當契爺。
日本侵略中國,我家居住的城鎮和店舖遭到日寇的轟炸,迫得遷到農村裡來了。生活環境起了變化,人得也有個適應過程。我從小體弱多病,有時肚子痛了,我媽慌了手腳,連忙去問鄰居該吃什麼好?
媽不識字,本來她的祖父是一私塾老師,媽要去讀書,外祖母不肯,說女人讀書難道中女舉?在家好好學做女工才是正道,所以我媽是個文盲,但她很聰明,裁剪做衣手藝好,又愛助人,所以來到農村生活,和鄉親相處融洽。
知道我肚子痛,鄰居就拿來一瓶像大人的小指頭那麼大小的蛇膽油來了,是從集市上的賣武佬「捉蛇二」那裡買的,說是很靈。果然,用幾滴蛇膽油滴在小杯的水裡讓我吞下,感覺一陣涼氣,肚子立即不痛了。現在看來,這位賣武佬一次集市就賣了好幾百瓶,他那來這麼多蛇的膽製蛇膽油呀!
據一些資料載:樟木樹的樟木油可以止痛,這些蛇膽油很可能用樟木油經染色後配製而成,因為止痛效力好,而得到還處在缺醫少藥半愚昧狀態的廣大農民信賴,而當成了靈丹妙藥;至於對身體有什麼副作用,只能是聽天由命了。
媽愛子心切,怕我有病,就經常用鄰居在深山採回來的叫蜘蛛草(鄉下人叫誇澇草)的草藥煲作涼水要我飲。這種藥草味道很苦,飲了半碗,再虎咽兩碗清水,口裡還很苦呀。俗話說:憎仔肥,溺仔瘦,媽這麼溺愛我,但我總是那樣的體弱多病。一次,我感到身體很不舒服,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媽用手按一按我的前額,問我哪裡不舒服,我疲得不想回答。媽急了,拿來了刮痧工具,就在我的後背脊刮了起來。不刮猶可,一刮,刮到哪裡,哪裡的皮膚立刻紅了起來,並且有些小紅點的痧粒狀。
媽媽慌了,鄰居也來了,她們七手八腳在我的身上亂刮起來。奇怪,刮到哪裡哪裡就出痧粒,甚至用鞋底來鞭打大腿,就顯出大片痧粒來。當時有人說是出痧症,嚇得媽媽手足無措,那時,我很清醒,說了句:「媽,我沒事。」就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媽見我果然沒大事,但她還在整天擔心著我這虛弱的身體。鄰居有位大叔說他認識山嘴廟那個和尚,懂得醫術,媽就讓大叔請這位和尚為我診病。翌日,大叔就帶著一位和尚來了。
這位高僧看了我一眼,摸摸我的小手,就說:「要完全醫好這位孩子的病,就要將他舌底下的筋用線扯斷才行。」在座的人聽了都愣起來,媽驚愕得不知怎麼好,我驚得要朝門外逃跑,被媽緊緊拉著手臂,我大哭大吼起來。
這時,從香港回來探親的堂哥剛好踏入我家,聽了情況以後說:「你們有沒有考慮到,把孩子的舌筋弄斷了,怎麼說話?怎麼吃東西?這裡又不是醫院,弄不好會出人命,即使人活下來以後也成為啞巴了。」那位高僧大師聽了連忙打圓場說:「孩子不願意做手術就不做了,讓我開兩劑藥試試吧!」
以後,我的身體慢慢好了起來,到處蹦蹦跳跳的,那時我還是一個四、五歲的小孩子呀!如果不是堂哥一席話,恐怕我這個八十多歲的老太爺不會在這裡說我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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