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花獻佛的禮物

女兒從小就喜歡收禮物，她也耳濡目染學會了包禮物送朋友。

有一回我得到了一瓶昂貴的美酒，立刻將其轉送給一位很會品酒的朋友。我對好奇的女兒解釋，雖然我很喜歡這酒，但是我並不需要它，我可以將這瓶好酒變成一份「借花獻佛」的禮物讓別人開心，以增進友誼。

從此女兒有樣學樣，常把我買的小點心包起來，借花獻佛送給媽咪吃。在我生日的那一天，她用去歲聖誕節包禮物所剩的包裝紙和搬家後尚未丟棄的空紙箱，為我包了一個沉甸甸的大禮物。打開紙箱後，裡面還有一個小紙盒。最後看到一張她親手畫的生日蛋糕，以及從我的書架上找來的兩本厚重的精裝書。女兒以「借花獻佛」送我生日禮物，教我覺得既好笑又欣慰。

那年女兒初中畢業，她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績上台領獎，我們感到非常歡喜。為了鼓勵她繼續努力，並培養責任感與成熟度，我們決定送她一個夢寐以求的禮物——一隻剛出生的純種法國比熊犬。我因對環境中許多東西過敏，所以不敢輕言養寵物。此後照顧小毛孩的責任便落在女兒身上。

狗狗很快就變成家中重要的成員。牠一臉萌樣，時刻隨侍在側，不離不棄。每天我們由外面返家，牠猶如發了瘋一般向我們奔來，好像看到了多年不見的親人，又跳又叫又親又舔，還恨不得要把尾巴搖斷似地歡迎我們，惹人無盡憐愛。當我們在外遇到不順心的事，回到家只要看到牠心情立馬變好。牠給我們的生活增添了許多情趣。女兒說這是最好的禮物。

毛孩子的智慧不可小覷。牠能聽懂國語、英語、台語。我們訓練牠聽指令：坐下，趴倒，撿皮球，翻身，牠都能輕易地做到。最令我們驚服的是牠那敏銳的聽力與嗅覺，以及認路回家的本領。

漸漸地，在不知不覺中，我們發現這毛孩子也在訓練牠的主人。牠不停用小小的姿態，讓我們揣摩出牠對食物的品味，進而養成挑食的壞習慣。牠還得寸進尺，搶睡沙發、大床、新的被子毯子，全家各個角落都是牠的地盤。牠偶爾還會發出特別的聲音，示意我們牠想出去玩。我們總是縱容牠，盡力滿足牠的要求。

後來，女兒要去外州念大學，不能帶小狗同去學校宿舍，便委託給我們照顧。女兒擔心這會給我帶來健康風險，因此要求我去醫院做檢查，確定我對小狗沒有過敏的隱憂，才放心讓我們接手。

我們笑她再一次借花獻佛，把這小毛孩當禮物轉送給我們。在第一個沒有女兒陪伴的晚上，小狗整夜趴在樓梯口，眼睛緊盯著大門若有所失。之後牠了解到自己是我們大家的寶貝，很快便開始對我們撒嬌討東西吃，時刻膩在我們身旁。當女兒放假歸來時，狗狗便會把握機會對女兒百般討好，以彌補小主人不在身邊時的寵愛。

如今，狗狗已離開我們多年，但午夜夢迴之際，總覺得牠還在我們身邊。雖有無限的懷念，卻害怕再度經歷那狗狗年邁病痛的生離死別，不敢造次。只想留住那長存的記憶中，我們曾有過一個最溫馨又令人難忘的禮物。（寄自新澤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