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者大矣，美卻不美」的又大又美法案

美國參議院程序性投票通過川普力推的「又大又美法案」，正式進入辯論階段。但真正的難關還在後面。參議院可能必須微調修正，才能闖關通過。而且，還要回到眾議院再次表決。眾議院上個月才以微弱優勢通過自己的版本。而且一些共和黨眾議員對參議院版大幅削減醫療補助表示異議。其次，共和黨在兩院的微弱多數，也是個變數。

不過，川普致力於履行其承諾，他稱若無法通過法案，將是對選民的最大背叛。這個代表川普整體經濟政策的重要拼圖，也將是考驗川普、共和黨及國會的支持力度變化重要時刻。

參院共和黨領袖為整合黨內不同派系，對法案進行多項妥協，在「核心條款調整，艱難平衡藝術」中尋求突破。新版本試圖在醫療補助削減問題上安撫溫和派，在再生能源政策上安撫保守派。

首先，黨內最大的分歧之一是社會安全網削減，保守派希望通過大幅削減聯邦社會福利開支，來抵消減稅帶來的赤字壓力。其次，提早結束對電動車及清潔能源的補貼，引發馬斯克批評，他認為該法案將毀掉數百萬個工作機會，是在給過時產業送錢，同時嚴重衝擊未來產業，是「共和黨的政治自殺」。

第三，這個法案本質是巨額減稅、大幅借債，被美銀首席策略師哈奈特批評為「減稅像共和黨，花錢卻像民主黨」。他指出美國市場正處於一個罕見的「疊加時刻」，川普既像典型的共和黨大力減稅，又延續民主黨的超高支出，「大減稅＋大撒錢」危局將陷入美元失色與債務無底的困境。

該法案想大規模減稅、提高軍費、移民執法等預算，必須靠發更多的債來填財政缺口，以及避免8月出現債務違約風險，迫使債務上限提高到5兆美元，創下歷史新高，馬斯克警告此舉讓美國走上了「債務奴役的快車道」。

第四，州和地方稅扣除上限問題進一步加劇兩院間的緊張關係。參議院版本維持目前1兆美元上限，而眾議院通過的版本將其提高至4兆美元，聯邦與州的財源及兩院的賽局與關係，是否向中央更集權引發關注。

第五，刪除引發令外資及華爾街擔憂的第899條「報復性稅收」歧視性條款。這條法令使得外資面臨巨大的不確定性增加投資成本。

第六，法案裡還藏著許多技術細節爭議。阻止各州單獨監管AI的條款是共和黨內的另一個暗戰焦點，共和黨亦試圖平衡各方利益。參院的新版本保留2017年川普減稅法案中富人和企業稅率的永久性延長，將更擴大貧富差距。

總體來看，法案賦予美國財政部在融資上擁有相當大的靈活性，為明年依賴發行短期債券為增加的財政赤字融資解套。

危險的是，「又大又美法案」的乘數效應不佳，實際的財政刺激作用相當有限，只有短期些微貢獻，長期更低且帶來負數。微弱的刺激效果不太可能抵消貿易和移民政策對經濟成長的負面衝擊。法案強行通過後，美國成長優勢的喪失將使得為巨額赤字融資的奴役變得更具挑戰性，為獨特經濟成長模式「美國例外論」的終結添加燃料，加速奔馳走向終結之路。

「又大又美法案」，大者大矣，美卻不美。

（本文取自6月30日聯合報民意論壇，作者為政治經濟觀察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