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元國際主導地位 正在逐漸流失

川普總統的關稅暫停90天措施，雖然替貿易戰提供了短暫的喘息機會，但類似1990年代的日本金融危機的股市下跌、債券殖利率上升、貨幣貶值「三重損失」陰影，已悄然浮現；最令人擔憂的是美國債券市場和貨幣市場的走勢。自4月1日以來，美元兌一籃子主要貨幣累計下跌逾4%；與此同時，10年期美國公債殖利率上升30個基點，現在的美國很可能也將步上90年代日本的後塵。

日本「三重損失」造成整個世代日本國力衰退，而資金如逃離美國資產，卻代表了更大的危機，這是因為國際美元和美國國債是世界性的避險資產，全球金融體系都建立在它們之上。

過去兩周席捲全球市場的大波浪正在消退，但川普總統推動關稅政策的激進方式，會對美國市場產生長期衝擊，更明確的說，美元作為可靠「安全港」的地位已經受損，其全球儲備貨幣的角色也變得愈來愈不確定。

當投資人開始對股票和債券失去信心，往往會在貨幣市場尋求庇護。因此反推回去，美元下跌突顯出對美國經濟穩定的隱憂，類似的例子也發生在英國前首相特拉斯(Liz Truss)2022年災難性「迷你預算」，曾導致英鎊暴跌、掀起短暫的金融風暴。

現在沒有人能預測一周後關稅會是多少，而這種不安感不僅限於經濟；譬如川普下令停止資助那些不遵從其政策的大學、取消與那些與其對手合作的律師事務所的政府業務、未經聽證就將合法移民遣送至薩爾瓦多監獄，這些都威脅到美國社會過去慣行的規範。

接下來川普可能會更加肆無忌憚，像是試圖操縱經濟數據，或剝奪聯準會的獨立性。事實上，川普正在鑽法律漏洞，試圖將手伸進聯邦公開市場委員會(FOMC)。對於負責抑制通膨的聯準會來說，前景堪憂。美國已經歷了數年物價飆升，很可能再因關稅而面臨另一次通膨。紐約Fed行長威廉斯預計今年通膨率在3.5-4%之間；密西根大學的消費者信心調查顯示，預計未來一年物價將上漲6.7%，為1981年以來的最高漲幅。

而且最近美元遭到拋售，並不是美元的全球信心首次受到挑戰；2007年中期開始的金融危機，人們一度對美元「非常恐慌」，但到2011年歐洲債務危機爆發時，人們對美元的信心已經恢復。

這次情況有所不同。川普採取關稅措施非但不能加強人們對美元的信心，反而破壞了華盛頓先前開創的體系；不僅威脅美元的安全港地位，還可能削弱美元作為全球儲備貨幣地位，這可能會引發一系列負面後果，包括美國政府和消費者的借貸成本上升。

今昔之間的差別在於：金融危機期間，美國政策制訂者積極主動地試圖挽救該體系，甚至採取外交手段。但現在美國並沒有採取任何行動來維護此體系，相反的，美國正在以一種突然的方式自我瓦解這個體系。

從某些方面來看，幾十年來世界一直在擺脫對美元的依賴。國際貨幣基金(IMF)的數據顯示，自1990年代末以來，美元在全球央行儲備中的占比一直在下降。然而，其在貿易領域的主導地位基本上並沒有減弱。根據國際銀行間支付網路Swift的數據，美元仍然占全球近半交易。

市場反應強烈，可能會迫使川普或國會進一步調整路線，但損害已經造成。近年來，經濟學家警告，「寅吃卯糧」的赤字預算可能迫使美國承擔過多的債務，從而使美元金融體系變得脆弱，容易遭受擠兌，美元可能隨時會崩潰。

美元霸權的地位似乎看來還很穩固，但以川普在貿易政策上的施政風格來看，美國出現「三重災難」只是時間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