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哈頓容閎小學課後班照護新移民半世紀 她曾與幫派搶孩子

紐約市長亞當斯(Eric Adams)上月宣布，全市將有40所小學於今秋率先推出免費課後班；為了讓孩子在放學後有一個安全、受照護的環境，這些名額優先分配給「最需要的社區」，而市府的最終目標是向「全民免費課後班」邁進。

而在40年前的曼哈頓華埠，幫派橫行、犯罪猖獗；對於大批初來乍到的移民家庭而言，父母為了站穩腳跟，每日都須長時間工作，無暇照顧下午3時便放學的孩子們。好在由華策會牽頭，容閎小學(P.S.124)課後班於1970年代開辦，華人新移民孩子從此有了一個安全的學習環境、能吃上一口熱飯，更在這裡獲得勝似家人的溫暖。

這一切的幕後英雄，便是課後班主任陳寶蓮。自70年代加入課後班項目起，陳寶蓮一做就是40年；身形瘦小的她憑藉愛與善的巨大能量，肩負起了一代人的幸福童年。

課後輔導 移民家庭的救星

1965年的移民法案讓華埠迎來大批移民潮。70年代，新移民面臨的首要挑戰是生存，盡管華人向來重視教育，但也難免分身乏術。容閎小學的課後班便填補了這一空缺；每日下午3時至6時，孩子們除了在課後班完成功課外，也得以參與舞蹈、籃球等多樣活動。「如果不是課後班，很多新移民父母根本沒法安心工作」，曾經的課後班家長宋穎說。

如今，只要陳寶蓮出現在華埠街頭，總會有認出她的學生、家長向她問好。而已是耄耋之年的陳寶蓮也幾乎總能記得每一位曾經照顧過的孩子，向他們噓寒問暖；主持課後班40年，陳寶蓮遇到過成千上萬名學生，她對每個孩子的家庭情況都瞭如指掌。

曾任課後班助理教師的伍寶寶說，陳寶蓮與學生家長間關係密切，源於她真心實意的關愛。伍寶寶回憶道，每當課後班放學之際，陳寶蓮都會在校門口歡迎前來接孩子的父母，久之就對每個家庭了解更多；她也會與孩子們同坐一桌吃晚飯，關心他們的生活。課後班最初由23-25車衣工會出資，服務的家庭多為低收入移民；有時，了解到孩子家裡情況實在困難，本身工資不高的陳寶蓮還會自掏腰包，為孩子買一些必需品。

來美之前，陳寶蓮在台灣便是念教育出身，與孩子們在一塊、看到他們的成長，就是她最快樂的事。「這些家長和小孩子都是很好的人」，陳寶蓮反覆強調，除了對教育的熱愛外，這也是對善意的回饋。

力抗幫派 許孩子光明未來

課後班培養的一代又一代學生中，包括現任亞洲人平等會(AAFE)執行總監俞思亮；在他就讀小學的80年代末，幫派仍猖獗。加入課後班前，俞思亮放學後總要獨自一人從華埠走到父母打工的製衣區(Garment District)；「當時，路上就會遇到很多幫派成員，不時還能看到他們收取保護費或騷擾商家，我們心驚，父母膽顫」。有了課後班這樣安全的去處，俞思亮的父母也鬆了一口氣。

當時一些幫派為了壯大勢力，長期招兵買馬，甚至把目標投向小學生。俞思亮說，他還記得一些青年幫派成員會到小學門口來，威逼利誘學生加入；「我記得課後班的老師都好勇敢，他們都會挺身而出，喝令幫派分子離開」。陳寶蓮笑說，瘦小的她其實也不敢獨自一人面對幫派成員，「我都會找一個高大的男老師和我一起站在學校門口，我們就這樣叉腰站著和他們對峙」。

「當時的社會環境下，陳寶蓮幾乎是與幫派爭奪那些孩子」，宋穎說。伍寶寶也回憶說，當初有一名男同學突遇家中變故，被幫派盯上、視作潛在發展對象；「寶蓮很緊張，每天都會去找他勸說，最終這名同學果真未加入幫派，現在還從事教育方面的工作」。

無論是記憶中美味的晚飯，還是老師言傳身教的責任感，都讓俞思亮受益良多；在課後班老師的感召下，俞思亮及家中所有表親都在高中期間回到課後班任志工，他如今更把社會服務當作終生志業，將大愛傳遞給更多人。

身為特殊教育兒童語言治療師的伍寶寶也表示，陳寶蓮手下的教師大都繼續從事教育、社工類工作；「我們當時都很崇拜她，她教會我們的是書本上學不到的，都是我們受用一生的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