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甥傑夫

時間過得真快，好像才一眨眼的功夫，怎麼外甥傑夫居然已經五十歲了。傑夫在台灣出生，一歲時去了美國，四歲時跟著媽媽回台灣住了一個暑假。

在台灣的兩個月時間，跟著眷村鄰居孩子們學舌，他從滿口的英文，變成帶有四川腔的普通話，也學會許多台灣兒歌，例如哥哥爸爸真偉大、二隻老虎、三輪車跑得快等，有一天獻寶似的唱給外婆聽，外婆的臉上似乎笑得都開花了，拍手誇獎：「真棒。」「我們小寶唱的歌真好聽呢！」他開心地拉著外婆轉圈跳舞，還很得意表示也會唱「綠油精」的廣告歌呢！這對祖孫抱在一起，笑成一團。

傑夫的中文、德語非常流利，還會簡單的法語，他從麻省理工畢業，在輝瑞藥廠找到一份工作，由於多國語言的加持，讓他在工作上占了很多優勢，得到公司重用。我邀他吃飯以示祝賀，然而我請客，居然他付錢，他說現在有收入，沒問題。我開玩笑問他：「收入夠用嗎？」他說：「有將近三十千吧！」我笑說：「親愛的，是三萬，英文裡面沒有這個字，你只有用死記的。」他也笑說：「中文深奧，我需要學的地方多著呢。」

傑夫表示，中文比英文複雜和困難，尤其是破音字和同音字，但優點是詞彙豐富、容易表達，尤其是有關人倫方面，親人們之間的複雜關係，中文的稱呼就十分清楚明白，例如兄、弟、叔伯，姑姑、阿姨、表哥、堂妹，而英文的「brother 」、「uncle」、「cousin 」籠統得讓人混淆不清；他還說：「中國文化博大精深，不愧是五千年的文化大國。」

他問中文的量詞例如「一隻」、「一匹」有什麼不同？「一朵」、「一枝」要如何正確的選擇使用？可有任何規則可以遵循？這個問題我也沒有答案，只好老實回答說：「別無他法，用死記吧！」

「小寶」是外婆對傑夫的暱稱，某天他提出異議：「外婆，我六歲了，老大不小了，有件事想和妳商量一下，現在是不是可以改口叫我大寶？」外婆說：「沒問題。」這傢伙才滿意地蹦蹦跳跳走開。

有一次他問外婆，知不知道「打火機」的相反詞是什麼？外婆說：「不知道？」他說：「就是滅火器呀。」說完還很開心地反問外婆：「是不是很有趣？」外婆也嚇了一跳，這小傢伙才八歲，居然知道「相反」的意思，問是誰教他的？他說：「除了舅舅還會有誰？」

上個月是傑夫的生日，他傳了簡訊，又打了電話，謝謝我寄的生日卡和祝福，我們聊起了往事，唏噓不已。兩人聊到了外婆，傷感又懷念，生活中的許多點點滴滴，歷歷在目，回憶起外婆牽著他的手，去小店舖買養樂多的情景，也想念外婆的蒸蛋和水餃，他說兒時在台灣的那兩個月，是他此生最快樂的時光，留下了很多難忘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