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常鳴

住在洛杉磯（Los Angeles）時，一九九八年決定要換房子，當時一個偶然的機會，發現卡拉巴薩斯（Calabasas）正在興建一個新小區，而且有設計一層的平房。對於我這樣右腿有神經損傷、走路略帶跛行的人來說，這樣的房子十分難得，當下毫不猶豫，便交了訂金。

到了一九九九年初，我們開始挑選室內的裝飾：地面鋪什麼、牆壁顏色如何、廚房和廁所用哪種瓷磚。等到七月終於搬進新居，那一天，全家人都覺得無比喜悅。

我們對新房子十分滿意，只是住了一段時間後，卻發現一個問題：屋外經常響起刺耳的警笛聲，尤其是夜裡頻繁鳴響，有些煩人。為了弄清楚原因，我在周邊做了一番調查，結果發現，離我們小區兩個街口，就是洛杉磯最西邊的警察局，那裡停放著近二十部警車，負責維持附近幾個城市的治安；小區北邊約一英里處還有一個消防站，院裡停著好幾部大大小小的消防車。原來，緊急情況一旦發生，警車或消防車都會迅速出動，警笛自然此起彼落，從我們家牆外呼嘯而過。想到這裡，也就能理解了。

剛搬進小區頭幾年，我也曾與警車「打過交道」。有一次因為路口設有停車標誌，而我沒有完全停穩，正好有警車停在橫向街邊，當場吃了一張罰單。還有一次，在一個禁止左轉的路口，我心想周圍空無一人，便僥倖左轉上路，沒想到警車就在我後面，立刻又開了罰單。那一次教訓之後，我深深體會到：警察局就在附近，警車隨時可能出現，我再也不敢隨意違反交通規則。

還有幾年前的周末或節假日，警察常在小區大門外設置酒駕檢測點，每一輛通過的車，司機都要接受呼吸測試，若檢測結果呈陽性，司機便要下車接受單腳站立、直線步行等檢查，不時有人當場被戴上手銬，直接塞進警車帶走。更有趣的是，離測試點半英里處，還有一名摩托警察守著，有些人遠遠看到前方設檢查站，心生僥倖想調頭逃避，結果立刻被摩托警察追上，乖乖押回檢測站。這樣的場景我目睹過不止一次，真可謂「法網恢恢，疏而不漏」。

近幾年來，由於種種原因，洛杉磯地區的犯罪日益猖獗，零元購、網路詐騙、入室搶劫、砸車偷竊層出不窮，人人自危。犯罪分子之所以如此大膽，很大程度上與法律執行鬆散、懲罰不嚴有關。當一些人發現偷竊幾乎不需付出代價，甚至還能被輕易釋放時，犯罪就變成「低風險高收益」的選擇。這種惡性循環，不僅讓商家蒙受損失，也侵蝕了居民的安全感與信任感。

所幸，我們的小區距離警察局僅兩個街區，這樣的地理優勢，讓大家心裡稍稍安定。晚上回到社區時，看到巡邏警車駛過，聽到警笛響起，反而覺得心安。雖然不能說完全杜絕犯罪，但至少至今為止，嚴重的入室搶劫或大規模盜竊還未發生在我們周圍。

當然，光靠警方的巡邏還不夠，更需要政策改革與嚴格執法，若沒有清楚的法律與確實的後果，犯罪只會不斷蔓延。作為市民，我們能做的就是保持警覺，加強社區凝聚力，並勇於發聲，督促市政府與執法部門承擔責任。

回首二十多年來的生活經歷，從最初搬入時對警笛噪音的反感，到吃過幾張交通罰單的無奈，再到逐漸對執法人員的尊敬與理解，如今我更多的是感謝。感謝警察的辛勤付出，也感謝這個社區帶給我們的安全感。

在這樣的大都市生活，風險無可避免。但當我與鄰居們和睦相處，看到孩子們在院子裡玩耍，寵物們自由奔跑，聽著遠處時常響起的警笛聲，我心中反而有了一種踏實。因為那聲聲警笛，象徵著守護與安全。

警笛常鳴，卻也是我們心安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