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族裔飛地到「群飛地」的法拉盛

提起「族裔飛地」(ethnic enclave)，大家並不陌生。飛地原本是純粹的地理學概念，指的是一塊領土被其他國家的領土完全包圍，後來援引到社會學，用來指代被主流社會包圍的族群聚居區。「飛」這個詞翻譯精妙，表達了一塊土地好似「飛」出母國，在他鄉形成一個獨立的有時候又與外界隔絕的「小島」。早期的曼哈頓華埠，便是典型的「族裔飛地」。

幾年前，社會學家又提出了「族裔群飛地」(ethnic transclave)的新概念，在族裔群飛地，「族裔飛地」進一步被商品化與觀光化，它販賣的更像是一種文化品牌，而提供這種產品或服務的勞動力，也不再局限在同族人之間。如今的華埠或者是曼哈頓的韓國城，就更像是一個族裔群飛地，人們去那裡更像是去消費一種亞洲文化，也有愈來愈多外族裔的小商家湧現並立，但很多時候，那裡的文化和經濟活動，已經和居住在那裡的老移民脫鉤了。

相比於布碌崙(布魯克林)8大道，皇后區的法拉盛更可謂處於這樣的拐點當中。一方面，它還是許多華人新移民的「第一站」，排著隊的職業介紹所、電匯店、雜貨店與藥房，以及貼在玻璃櫥窗上的租房和招室友的廣告，仍然在為初來者提供一套完整的生活機制，讓他們在最短時間也得以站穩腳跟。

另一方面，法拉盛在近些年豪華房林立，也是許多中國出海資本「試水」的第一站。也許在周邊賭場建成之後，它更會成為城市級的消費目的地。從外部視角來看，這或許帶來更多新鮮、開放、甚至是獵奇的文化與美食體驗。有一些經歷慣了曼哈頓熱門觀光區的遊客偶然到訪，可能會覺得此地又接地氣又快樂了胃，是「亞逼文化」和「鄉村朋克」的體現。然而，對於真正居住在此的移民來說，隨之而來的房租上漲和老店流失，恐怕不僅帶來懷舊的感傷，也構成了切實的生存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