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養是一條河（八）

她在醫院折騰了十幾個小時，最後還是剖宮，生下了女兒。阿明沒說什麼，公公、婆婆卻有些失望，他們想要的是孫子。劉醫生鄭重告訴他們，周周心臟不好，最好不要再生了。

周周是頭一次聽說自己有心臟病，心裡和公婆一樣震驚。出了月子，她遵醫囑去專科檢查，確定是瓣膜的問題。她給母親打電話，追問自己小時候是否得過風濕熱。母親說不上來，只記得她小時候體質很弱，經常感冒。

這事，周周很快就放下了，因為更緊要的事擺在眼前。公婆告訴她，這棟樓並非阿明一家的獨產，而是整個家族合力建造，爺爺、叔叔、表哥、表弟都出了錢的。阿明坐吃山空，租金難以為繼，長輩們的意思，是讓她和阿明一同出去闖一闖。

在公婆的擔保下，周周和阿明貸了一筆款，在商業街開了家小小的火鍋店。生意倒是不錯，每天都有幾千進帳。可阿明只堅持了兩周，就不肯再出力了。他若露面，除了要錢，還是要錢。

周周捨不得多雇人，店裡的活兒，能夠自己幹的，就盡量自己幹。每天天不亮就出門，跑菜場，挑最新鮮便宜的菜；回來後搞衛生、切菜、備料，開市後親自招呼客人，轉頭又得回後廚。客人散了，碗疊成小山。她等關了店再去洗碗，一直忙到’凌晨才歇下。

這樣苦撐了兩三年，也沒存下多少錢。營業款經常被阿明拿去補窟窿，而她又懷孕了。

這次懷孕反應格外強烈，連腿腳都腫了。可周周捨不得在家休息，照舊天天到店裡坐鎮。胎兒八個月時突然胎動，不得不緊急入院。醫生說，懷孕加重了她的心臟負擔，情況極為危急。（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