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乃爾之夏（四）

我們用普通話交流，她的台灣普通話聽起來甜柔而溫馨。只是我們聊了沒幾分鐘，劉海就來了。他們似乎正在熱戀中。我與劉海打了招呼，轉身烤牛排去了。

洋人同學個個都會喝酒。他們一邊喝，一邊在音樂的伴奏下，跳起了歡快的舞蹈。他們動作優美、舞姿瀟灑，看得我直感到自己太落伍了。不過我也不甘示弱，舞蹈了起來。我想在美國、不管你跳得好不好，關鍵在參與。

這晚我和同學們玩得很盡興，回家下了巴士，發現路上沒有行人。我獨自一人黑燈瞎火地走回家，還是緊張得東張西望。

回家洗完澡，酒已醒了一半。我哼著小調吹頭髮，心裡想忙碌了一天，怎麼沒見David來電？趕緊放下吹風機，給David撥過去電話，但他遲遲沒接。他在忙什麼呢？我有些焦慮不安，半晌又撥過去，終於接通了。他說：「我正和朋友聚餐呢，晚一些時給你回電。」David這麼說，我心裡就踏實了。擱下電話，我想我這是在戀愛嗎？

其實David在舊金山和我有時差，過了子夜，我哈欠連連地進入了夢鄉。睡夢裡，我從教學樓、圖書館、咖啡吧，一直走到1891年由建築師William Henry Miller設計的麥格勞塔鐘樓。鐘樓裡的那二十一個康乃爾編鐘，正好響起了一曲中國唐代詩人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那絲絲縷縷的樂曲是那麼鏗鏘有力、迴腸盪氣，夢中的我都以為自己回到了故鄉上海。

第二天清晨起床，我看見手機有David的幾條短信，都是抱怨我怎麼不接電話、不回他的信。我心裡想，抱怨並不是壞事，至少是一種愛的表達方式。於是，我心安理得地去廚房為自己做上海泡飯，伴著超市買來的一包榨菜，吃完早餐就上學去了。（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