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房待售（九）

那天他正準備出門跑盤，一位中年男人走了進來，帶著外地口音，衣著乾淨俐落。他是政府引進的科技人才，話不多，語氣溫和。

他想找一套能兼顧一家三代需求的學區房，已經看了好幾天。可周邊的戶型普遍偏小，不合他的意。他沒提預算，只反覆說，一家人住，要寬敞點、舒服些。

巧的是，李挺正好知道，師大新苑有一套特別的房子。房主是師大退休的老領導，曾經是他父親的上級。學校早年給的福利，把兩套相鄰的單元打通了，成了一個四室兩廳、兩廚兩衛的平層。隔而不斷，獨立又能互通，說是為三代同堂量身定製也不為過。

只是，那房子還住著人，也沒聽說要賣。李挺回家找父親說了這事，父親便帶他去了老領導家，說是看望，實則旁敲側擊。老領導沒點頭，卻也沒搖頭，臨了來了一句：「那他願意出多少？」

李挺便知道有戲。第二天一早，他就帶著客戶登門，雙方都挺乾脆，也就幾個來回，一千萬的買賣，當場就定了。

那是他入行以來的第一筆大單，佣金過了六位數。事隔多年，他還記得那天簽完合同，手心都是濕的，筆一落下，像是才真的緩過氣來。

她聽得瞪大了眼，半開玩笑、半認真地感嘆：「怪不得那麼多人擠破頭考證，當經紀人原來能賺這麼多！」

「那是趕上了行情火爆的好時候，」李挺帶著點得意說，「那時買房跟搶房一樣。只要性價比稍微好一點，看房的人就能從樓上排到樓下，有時還得繞幾個彎。房東坐地起價，像拍賣一樣，誰出價高誰拿走。有時候吧，頭天晚上剛簽了合同，第二天賣家就反悔了──因為同一小區的房子，掛牌價一夜之間又漲了一截。」（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