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的十八歲（四）

這是騎自行車用的手套，這是日記本，好多頁都被撕掉了，一個孩子，寫的盡是些大人話。她每學期得的獎狀，說是要給爸留著，嗐，還能等到你舅回來呀？這些信件，你把它們給你媽。小鈺的命啊，你舅媽也是一樣的……

返回勞改農場的路上，我努力追憶著舅媽的模樣，不敢相信她死了，而且也死得那麼突然，還用了那種方式。

我把鈺表姊的手錶拿出來，戴在我的手腕上，聽姥姥說：手錶一定要常戴著，人的體溫會讓時針走得準。那我的體溫也能讓這停擺的死錶能再走起來吧！可什麼條件，能讓舅媽和鈺表姊也復活呢？我又展開一封信，是當年鈺表姊的學校校長用毛筆寫的推薦信，後面還附有高中畢業考試的成績表，天啊，十二門課程，都是一百分和「優秀」。就是說，鈺表姊完全有資格上大學呀，可為什麼舅媽要極力阻攔呢？

然後是鈺表姊的日記，字體娟秀，但內容多是不愉快的：

爸走時，讓我把每學期的成績單寄給他，但他沒把他的新地址寄回我們，等吧……

這學期，我又被選為學生會主席，我要繼續保證各門功課在九十五分以上。我能做到，可媽說我這是愛出風頭。媽從來不喜歡表揚我……

媽還是不許我碰她的自行車，說女孩子騎車不文雅。等爸回來，給我買輛女式自行車，穿裙子也可以騎的那種……

爺爺快死了，可爸還不回來。那將來奶奶只能和我們一起搬去爸那邊了……

姑媽希望我當醫生？我不太想。我很討厭姑媽和姑丈來我家時，衣服上帶的那股醫院的味兒。我想當作家，寫小說，我把我的第一本小說的書名都想好了──《我的生活道路》……（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