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拿破崙（一二）

五十出頭的茱迪裸體，比恕民想像中更美，一股淡淡幽香，不知是來自各色植物精油，還是從皮膚天然滲出。他深深嗅聞，擔心自己不能滿足這樣的女人。但是她在床上像不解事的孩子般笨拙，拙於進攻、拙於防守。最後，當他翻下身時，她哭泣也像個孩子。

恕民每一年都會到江浙滬一帶，跟老客戶碰面喝茶。每一年，他們都會見面。直到她和傑克搬回台灣，他們又做回老朋友。曾經，愛欲捲起千層浪，他們回到生命的初始，一對四腳動物。浪潮退去時，沙灘一片狼藉，他們很有默契地轉身。

他們聊過很多事。自始至終，她都沒有跟恕民談及傑克，保守傑克的祕密，是對他的忠誠。她接納了安妮不願與之做愛的男人，不覺得是對好友的背叛。

茱迪回到家，先上洗手間，換了件乾淨的長褲，把桌上半杯碧螺春兌了開水，溫溫地喝下，這時才發現拿破崙沒有了。拿破崙也長腳了？

她把長桌拭淨，鋪上白桌巾，這頭拉拉、那頭拉拉，終於對準了。從陽台剪了幾枝花葉，熟練地在一個船形的藍灰陶器裡插花。主花是盛開中的扶桑，兩朵黃瓣紅心、一朵紅瓣粉心，紅玫瑰、黃雛菊做點綴，參差幾莖藍色薰衣草溫柔匍匐，不可或缺的綠葉由白蘭葉擔綱。白蘭花香太濃馥，葉子的淡香更適合餐桌。

花器擺在正中央，點心、水果、飲料兩側擺好。還是照原訂計畫擺了四套餐具。沒有多的了，如果有不速之客，那麼她只能用其他的。茱迪確信這是一個她。

再打量一眼今天的擺桌，東西都擺在適當的位置，照顧到色彩的搭配、取用者的方便。但是，感覺還是欠缺了什麼。（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