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記（全文完）

王麗自救了，小珠想。如果當年在她和老韓之間，必須以一種你死我活的方式解決矛盾，小珠更願意看到王麗活著。那打獵人身上狂暴的氣息和凶惡，讓小珠害怕。在那樣一種壓迫之下，王麗隨時都有可能被扼殺。但現在王麗活著，而老韓已經死去，這個結果說明了反抗的力量。

王麗說新婚時一切都還好，但好景不長，老韓對女人充滿慾望。自從他認識翠翠之後，王麗就陷入了無底深淵。

那是個狐狸精。王麗憎恨地說。

王麗曾提出過離婚，但翠翠卻不肯離婚，老韓於是更變本加厲地侮辱他。

你為什麼不離婚？小珠問。

那畜生說，如果離婚，他就打死她全家。王麗說。

如今好了。王麗長出一口氣說，至少我們家是安全的。

她又開始哭起來。

王麗哭泣著，抽泣的身體好像冬天的樹葉。小珠站起來，走近王麗，伸出胳膊，緊緊擁抱住這個蓬鬆頭髮的女人。她觸到兩片瘦小的雙肩，脆弱得好像隨時可能折斷，小珠想這美麗的骨胳，應該是天使長出翅膀的地方。她這樣想著，抬起頭，看見那一扇小小的格子窗口，窗外射進清澈的陽光，冬天燦爛的陽光。

王麗的身體在小珠的懷抱裡慢慢平靜下來，現在她們相互依偎在一起。這時窗台上落下一個小小的麻雀，輕輕抖動著翅膀，大約是為了取暖。牠的羽毛蓬鬆著，圓圓的小眼睛異常明亮。王麗也抬起頭，注視著窗外的小鳥，她蓬鬆的頭髮突然變得光滑。她端坐著，臉上現出驚奇的神情。（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