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閃紅星（四）

「趕快上山吧，勇士們，我們在春天裡加入游擊隊。敵人的末日即將來臨，我們的祖國就要獲得自由──平等。」我唱著剛學來的歌，往前趟房跑，就聽到有人叫著：「珊兒過來。」

抬頭一看，是王奶站在李美珍家門口在叫我。

還是那麼喜歡唱歌。她笑咪咪地看著我。

我跟著王奶進屋，裡面坐了一屋子人，煙霧繚繞。王奶上炕在臨窗的炕上坐下來。我走到立櫃邊上的收音機前聽廣播。想起還是過年的時候，也是在這裡，我拿著剛收到的《小學生雜誌》，趴在我媽腿上聽大家聊天，地上嗑了一地的葵瓜子，踩上去「卡啦卡啦」響。要到初五才能掃，李美珍說。

剛讀的《小學生雜誌》上有個故事，叫阿香的台灣小女孩上街賣牙膏，被老闆毒啞了。過年還在街頭賣牙膏，跟賣火柴的小女孩一樣。有人說，然後遞過來一只鞭炮，問：敢不敢拿在手裡放。這有什麼不敢，我接了過來。綠色的剛鞭，比紅色的小鞭大兩三倍，跟二踢腳差十幾倍吧。

鞭炮捻點著了，沒想到卻是個啞巴炮。火藥從鞭屁股上噗一下哧出來，手掌立刻刺痛一片，接著的大哭聲震天動地。手上後來給李美珍糊了一層大醬，說是能消腫，用紗布包了，還戴了個繃帶，把手臂吊起來，立刻成了王連舉。所以沒戴半天，就給拿掉了。

現在我站在收音機前，聽著正在播送的聯播節目。上次李美珍家這個收音機壞了，還是王爺給修好的。鄰居們電器之類的出毛病，都會找王爺修理。那一次我看他拿著電烙鐵，頭上頂著老花鏡坐在小桌前。桌上擺著綠色的電路版，上面布滿密密麻麻的電容和電阻。（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