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福（三○）

刷朋友圈時就知道景區爆滿，可沒想到已經午後了，還不斷有遊客湧入。望著黑壓壓、席捲而來的人流，廖青不免有些膽顫。一路上，除了賣小吃的攤位，還有賣香和蠟燭的，母親非要買了帶在身上，生怕裡面「奇貨可居」，貴得離譜。

進去和出來的人流分別擠在道路兩側，就像古老河床上兩股黏滯的河水遲緩地移動著，不分伯仲。積攢了那麼久，有那麼多人需要幫忙、有那麼多事情需要傾訴，再敬業的菩薩也忙不過來啊。

走了沒多久，母親便累得氣喘吁吁，廖青建議找個地方坐坐，吃點東西再走。一開始她還不肯，以為只要走得快，就能早到，可到處都是人，根本走不快。廖青看到路邊有家奶茶店，裡面還有空位置，母親勉強同意進去歇歇腳。

她們點了兩杯熱可可，在空位上坐等著。落地玻璃窗外是不間斷的人流，毫無特徵的個體混在群體當中，艱難而費力地挪動著，而她們剛剛從那裡面分身出來。

一陣連續的電話鈴聲從包裡傳來，就像火焰要從紙裡綻放出來。母親神色慌張地看著她，「哥哥打來的。」她說。母親一個勁兒地打著手勢，示意她別接。

廖青疑惑地望著她，不知該不該把那個聲音背後的人釋放出來。她遲疑著──任那尖銳之聲不依不饒地響完規定的五十四秒，才慢吞吞地將它塞回包裡去。

「他不會再打來吧？要不，你也關機吧？」母親臉色蒼白，用那種眼神望著她。廖青一下子爆發了，「你怕他做什麼？又不是老虎，還能把你吃了！」（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