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鹿為鄰

在台灣時，從高一到來美留學之前，我天天都要搭公車從北投到台北市念書和上班。每當車子駛入圓山，最吸引我的是在淡水河畔的圓山動物園，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鹿的地方。

搬到美國馬里蘭州（Maryland ) 霍華德郡（Howard County）的艾城（Ellicott City）時，因為家中後院緊鄰著一個小的公用林區，常常會有鹿跑到我們家後院，伸長脖子攀嚼樹葉或低頭悠閒吃草。剛開始，只要一有鹿出現，我會興奮地敲著玻璃門窗，期待鹿兒豎起耳朵、抬起頭來傾聽凝視的樣子。有時候聽到鄰居潘大媽敲鑼打鼓似地敲打廚房鍋蓋的聲響時，就知道有鹿群跑到她家後院。

在後院，前屋主留下一塊早已荒廢的小花圃，我決定把它改為菜園。或許是我們的時間、精力和經驗不足，在小綠葉子剛冒出來時，就幾乎全軍覆沒，被鹿給吃了。最有意思的是，我們在採摘番茄和青菜時，還意外發現一個沒被鹿吃掉的小西瓜，一家四口吃得好開心。

種菜失敗，我開始把目標轉向種花。那年秋天一到，我跑到店裡買了一些黃色鬱金香和水仙花球莖回家，仔細把它們種在屋前的花圃裡，耐心地等待來年花開。冬天一過，我每天看著它們發芽、長葉子和有了花苞，但某一天突然發現，鬱金香的花朵接二連三不見了，只剩下綠葉和光禿禿的花莖，傍著那些比它們先開花的水仙花，在微風裡搖曳，不知是不是也都祭了野鹿的五臟廟。

多年前的某一天，先生下班時，在快到家的一條小路上，突然聽到哐噹一聲巨響，只見滿車、滿身都是碎玻璃，車外一隻鹿倒在地上。本以為這隻鹿會就此倒地不起，沒想到隔了幾秒鐘，牠竟然爬了起來，搖搖尾巴從車子後方衝到馬路的另一邊。坐在駕駛座的先生嚇了好一大跳，幸好一切平安無事，車子被汽車保險公司判為全損，我們只能拿著賠償金，想法子另買車子。

鹿是很馴良的動物，但是每當我看到路邊有被撞死的鹿，和在新聞上聽到因為鹿所引起的車禍時，我為牠們難過，也很傷腦筋。

霍華德郡為了要穩定鹿群數量，每年二、三月，都會輪流暫時關閉一些公園和步道區，安排「精準射擊」（ sharpshooting）射鹿的工作。在排定日子的那天，從下午三時到午夜十二時，一批經過嚴格訓練的精準射擊手，用配有滅音裝置的工具，在遠離建築物至少有一百五十碼以外的地方執行任務，獵來的鹿全數捐贈給郡內的食物銀行和慈善機構，提供給有興趣的低收入居民食用。

從網上知道，鹿肉的營養價值要比其他肉類要高且脂肪含量較低，似乎很適合膽固醇過高的我，可惜一般店裡都買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