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半日歷險

五年沒有回家鄉，我們訂好了在感恩節前從舊金山（San Francisco）到洛杉磯（Los Angeles）然後飛上海的航班。前一夜，突然收到信息說天氣可能會影響航班，心裡一緊，隱隱覺得會有變故。

終於熬到清晨，趕到機場時，天空依然布滿陰雲，到機場登記後，果然，屏幕上顯示航班取消。我心裡暗暗詛咒著這不靠譜的公司，卻忽然收到短信，說去洛杉磯的航班因天氣而取消，我們被改到了直飛上海的航班。這突如其來的驚喜讓我汗顏，而這時離我們登機還有四個小時。

我很快就明白這多出來的時間是有意義的。走到安檢口，我驚覺只帶了新護照，有簽證的舊護照被留在家裡。從機場回家來回約兩三個小時，我決定馬上回家去拿舊護照，讓先生和女兒繼續前往登機口。外面下著毛毛雨，彷彿預示著一點坎坷。

當我打開Uber，卻怎麼也找不到我所在的十四號上車點，唯一的上車點是十分鐘以外的停車場第二層。問了同在叫車的一名女士，也有相同的問題。我又問了三個穿綠馬甲的機場工作人員，都不明白原因，看樣子應該是系統漏洞，我只好步行去停車場。

走近停車場，可以在地圖上看到上車點在兩條馬路對面，於是我叫了車。雨愈下愈大，我穿過第一條馬路，卻始終看不到可以穿過第二條馬路的入口。汽車高速穿梭著，停車場樓層矗立在灰色的天空裡，它並不遠，卻如卡夫卡筆下的城堡，躲在車流和混凝土背後，彷彿永遠無法到達。我心裡也淅淅瀝瀝地開始下雨，回故鄉的路竟如此迂迴。

轉過頭，路邊又出現一位穿綠馬甲的亞裔工作人員，他告訴我機場裡面可以上天橋步行到停車場。我定了神，走回機場坐電梯而上，終於找到了這條躲在天上的路。

可到了停車場，卻只看到第五層，眼看司機快到了，我立馬發信息告訴他我的所在位置。在雨棚下等待的兩分鐘如此漫長，當我看到那輛灰色豐田車，如同看到了上帝派來的天使。

司機卡洛斯非常健談，當他知道我是回去取護照後，建議我把機場改為目的地，再將住家改為路經地點，可以省些費用，我卻怎麼也改不了。卡洛斯說，我可能是選了優步分享（Uber Share），所以無法更改路線，我一看發現果然如此。原來，為了提高司機接駁效率，優步分享的上車地點被限制在機場中心的停車場，這也是為什麼我一開始無法選擇在國際航站樓上車。

一路聽卡洛斯聊天，說到他的墨西哥妻子綠卡申請被疫情耽誤，至今仍留在墨西哥，兩個孩子在當地念私校，老大也有十多歲了。三個多小時很快過去，快回到機場時，灰色的天幕上出現了一道彩虹。卡洛斯說，聖經裡大水結束時，天空也出現了一道彩虹，預示著災難終於過去，他祝我自此順利，我也祝福他與妻兒團圓。

回頭看，才發現航班更動似乎是神的安排，讓我有機會補救護照的疏失，完成回故鄉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