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海澡的記憶(上)

盛夏時節，常常在我家午飯還沒吃完，就見成群結隊的男人們，走在我家房後直通海邊的村道上；他們大都只穿著短褲和背心，有的就光著脊梁，說笑著，高高興興向大海走去，目的就是洗海澡。而女人們洗海澡是在晚飯後，那是她們的專場。

家鄉的海濱叫月牙灣，有金黃的沙灘；立夏鵝毛住，大海無風少浪，蔚藍浩瀚的碧波，就是海邊家鄉人一個闊大的天然游泳池，正是洗海澡的好時候。炎炎盛夏，剛吃完午飯，一身熱汗，到海裡洗個海水澡，再在沙灘上躺上一會兒，那真是莫大的享受。

海邊人大多會水，有水性。人們一到海邊，不管大人孩子，都把衣服脫得光光，赤條條地，向大海奔去，投入大海懷抱。成人們三五成群，一齊奮力向前方游去，好像在比賽，激起浪花飛濺。

那時候我最崇拜的是國傑叔，他水性最好，是全村有名的海泳能手。我見他飛快奔向大海，一個猛子扎入海水中，整個人不見了，沒有一點人影，過了好半天，才遠遠地，在海面上冒出頭來。在成人中他游得最快，並敢游到最遠海面的水深處。

而海邊的孩子們都是弄潮兒，或許天生都是海之子，很小就敢下水，或在水裡打狗刨，或在潮印戲浪，或相互擊水、打水仗，不停在海水裡追打嬉鬧，就在這戲水玩鬧中，無師自通地習得了水性，學會了游泳。我則膽子太小，遲遲未能學會。

國傑叔見了，就托起了我向海裡走去，忽然一下子把我丟到深水裡，海水沒了頭頂，腳碰不到底，我驚嚇得喊也喊不得，憋著氣，手腳一起撲騰，國傑叔在旁只不援手。結果我自己終於撲騰到了淺水處，雖然嗆了一口水，但自那次我才學會了游泳。後來才知這是國傑叔教游泳的一個祕招。

我還向國傑叔學會了仰游、自由泳、蛙泳和扎猛子。有時在海底踩到一個海螺或一個飛蟹，我也能一個猛子扎到海底，捉取出海螺或蟹，那是很好玩的。仰泳，仰面平躺在水上，借助兩腳擺動、兩臂平划向前游進；或平躺水面不動，似躺在一匹碩大柔滑的錦緞上，這也是游累了的一種休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