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總理貝胡最後一搏 跨得過國債高牆？

在巴黎人如常離開首都奔赴夏季假期時，74歲的法國總理貝胡（Francois Bayrou）仍獨自留守官邸，為了攀登一座他稱為「喜馬拉雅」的債務高牆。這位不愛閒散的庇里牛斯山農家之子，正試圖以一紙預算挽救恐在秋天垮台的政府。

但真正的困境不在於貝胡能否撐過8日的信任投票，而是法國是否還有能力面對現實。社會支出失控、政黨間仇視和民意撕裂。他說，問題不是總理的命運，而是法國的命運。這聽來像警告，也像告別；他不是在治理政府，而是守住即將崩塌的制度。

去年底在前總理巴尼耶（Michel Barnier）因預算案垮台後，貝胡獲馬克宏任命為總理，成為一年內第4位總理，也是在政治分裂與財政危機交錯下的妥協人選與「救火隊長」，但並非能扭轉局面的領袖。

法國公共債務達GDP的114%、赤字達5.8%（歐盟上限為3%）、今年經濟成長率預測僅0.8%，這些問題可溯及馬克宏2017年選上總統後的財政政策、新冠疫情期間的大規模支出與全球經濟挑戰。貝胡繼承這些問題，幾乎無暇從根本上扭轉。

法國國債規模破3.3兆歐元（約3.8兆美元），歐盟要求法國在2029年前將赤字降至GDP的2.8%，這需每年削減約400億歐元（約468億美元）開支。貝胡的時間窗口極窄，幾乎沒餘地做長期規畫或廣泛協商。他的挑戰是必須在馬克宏的框架內運作，並面對幾無可能達成共識的國民議會。

貝胡的撙節方案包括凍結退休金調整、取消兩個國定假日、裁減公部門人力，並考慮調整富人稅與歐盟支出。這些措施在左右派眼中都難以接受。社會黨批評預算不公，極右派則指責政府令人民受苦。他8月底釋出讓步訊號，被稱為最後一曲般的謝幕。

貝胡提議舉行信任投票後坦言，政府尚未在國民議會掌握贏得信任投票所需的票數。前總統沙克吉2日形容，貝胡尋求在議會舉行信任投票就像政治自殺，唯有再次解散議會重新改選，才能解決當前政治危機。但馬克宏同日召集朝野協商，所有參與政黨代表均表達不應再解散議會。

其實法國真正的困境不僅財政赤字，而是治理能力崩解。左派拒絕削減福利，極右派則反對歐盟支出，執政聯盟內部也無法形成共識。馬克宏選擇保持距離，在與德國總理梅爾茨的共同記者會說，「我不打算沉溺於政治幻想」。這既是回應，也是切割。

貝胡不是製造危機的人，但也不是能駕馭危機的人。他選擇以道德語氣推動撙節，滿口「詛咒」、「懸崖」及「勇氣」，卻未能建立跨黨派共識或動員民意。他主動發起不信任投票，在政治操作上是高風險賭注，淪為替罪羊的風險極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