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病了（三）

2 王建菡

好幾天了，王建菡心裡總是莫名其妙感覺有些慌，可慌什麼呢？家裡一切順利，不僅僅是一切順利，簡直就是好事連連，太順遂得意了！讓人簡直懷疑這一切是不是真的！可是，王建菡在自己的大腿上使勁掐了一下，立刻咧了一下嘴──疼得呀！就笑著搖搖頭，還真的是笨！對自己下這麼重的手！

回過頭，王建菡對著廚房叫了一聲：「長卿！」廚房裡不知道做什麼的夏長卿關上冰箱門，探出頭：「幹麼？」

王建菡扭頭看了一眼電腦屏幕：「我在拼多多上團了兩份海參，一份給你爸媽，一份給東子發過去，給我爸！」

夏長卿臉上露出來一絲疑惑：「拼多多上的海參？質量能保證嗎？」王建菡沒有回頭看夏長卿，但是臉色卻沉了下去，手按在鼠標上，卻沒有按下去。

正猶豫著，手機響了，是王建東。建菡愣了一下，但是立刻就拿起手機，接通了電話。屏幕上王建東的一張臉有些疲憊緊張：「東子，你怎麼了？」建菡很吃驚。王建東搖搖頭：「我沒事，是爸。」

建菡的心跳莫名其妙地加快了：「爸怎麼了？」王建東略沉吟了一下，還是開口了：「昨天給爸做了B超，結果出來了，醫生說是膀胱癌。」

建菡「啊」的一聲叫了出來：「你說什麼！爸得癌症了？怎麼可能？不會是他們弄錯了吧！」機關槍似的，臉上也立刻緊張得有些變形。夏長卿也從廚房走了出來，站在建菡身後。

「姊夫！」王建東看見夏長卿，打了個招呼。建菡轉回頭看著夏長卿：「你聽見了？」夏長卿點點頭，看著建菡的手機：「東子，確定嗎？」王建東簡短地「嗯」了一聲。

建菡看著王建東：「我立刻回去！」王建東呆了一下：「你回來幹啥？」建菡愣住了，是啊，自己回去幹什麼呢？告訴父親他得了癌症了？還是去那裡的醫院，親自證實一下B超的檢查結果？「你都跟誰說了？沒告訴爸吧？」

建菡的話似乎讓王建東有些不耐煩：「我只跟大哥說了，沒告訴爸。老姊，你也是了解咱爸的，心太重，平常有個頭疼腦熱啥的，都尋思來、尋思去的。這要是告訴他得癌症了，只怕癌症還沒怎麼樣呢，他已經活不了幾天了。所以，大哥跟我商量了，不告訴爸！」

建菡聽了王建東的話，沒有立刻說話，只沉吟著。「老姊，你說呢？」王建東問。

建菡回頭看了一眼夏長卿，夏長卿微微點了一下頭。建菡重新對著手機屏幕：「那就不要告訴爸。不過，咱們是不是把爸接到我這裡再檢查一下？附院我有認識的人！」

王建東搖搖頭：「不用了，這裡的醫生說，他們的B超也是最先進的，結果不會有錯。就是治療，他們給出的建議是基於爸的年紀和身體狀況，保守治療比較合適。」

建菡臉上現出來困惑的神情：「保守治療？意思是不手術？」王建東「嗯」了一聲。建菡又和夏長卿對了一下眼神：「那意思是藥物治療？」

王建東搖搖頭：「醫生的意思是不動，順其自然。按照爸現在的情況，樂觀的話，怎麼的也能堅持個兩三年。」

建菡叫了起來：「什麼保守治療？那是見死不救啊！不行！絕對不行！我不同意！」

夏長卿拍了拍建菡的肩膀：「建菡，你先不要著急，東子不還沒說完呢嘛。東子，你還有話要說吧？」

多少年了，夏長卿一直都是救火車似地存在。也因為他的左右逢源，加上人又溫和明理，所以，家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雖然是建菡衝在前邊，身後卻都是和夏長卿商量討論過的。

「是的，」王建東好像是嚥了一口口水似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如果給爸吃藥，那他就會問是什麼藥。一旦他知道是治療癌症的藥，可能人一下子就垮了。假如手術，他現在心臟、肺子的情況，很可能下不來手術台。所以，我和哥商量的就是不告訴他，也不動，順其自然。」（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