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樹葉（二）

托尼不看她，只用警惕的眼睛看著錯車而過的車輛。

車子停穩，銀行門口的警衛先生迎上來，接住蘭妮伸過來的手，指揮駕駛先生暫時停車的位置，然後帶著蘭妮消失在大門裡。

上電梯、下電梯、走過沒有盡頭的一條條長廊，蘭妮同警衛先生停在了一扇門前。警衛先生站住腳，示意蘭妮走進去。她走了進去，門在她身後無聲地關上。她看到了一位和藹可親的中年紳士，便點頭問好，同時把鑰匙拿了出來，並且說出了號碼。

「我是約翰，蘭妮小姐，請問，您有馬上需要用錢的地方嗎？」和藹可親的紳士很坦誠地問道，收過了鑰匙。

「我必須換個住處。」話一說完，她的沮喪已經寫在了臉上。

「請問您現在住在哪裡？」約翰關心地問。蘭妮不但說出了地址，而且說出了公寓號碼B2。那是大樓底層的一個小房間，沒有窗戶。出門便是巨大的洗衣房，另外一角有一個用玻璃牆圍起來的所在，不但有洗衣機、烘乾機，還有掛衣架、燙衣板、熨斗。一位身穿白色制服、頭戴白色小帽的年輕女子有時候會出現在那裡，洗衣、燙衣。蘭妮在洗衣房洗衣物的時候，那位女子從來沒用正眼看過她，只是好整以暇地、不疾不徐地做著自己的事情。累了還有一把扶手椅供她歇一歇，順便滑手機。

蘭妮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心裡亂亂的。好一會兒，才看到約翰從電腦屏幕上移轉視線，正耐心地看著自己，便不好意思地笑了。然後，她聽到約翰這樣說：「那棟樓的二五○七還空著，兩臥室，有簡單的家具，兩千平方英尺，月租五千。你可以先租個一年，看看你是否喜歡……」

緊跟著，約翰看到了蘭妮的臉色蒼白、滿頭冷汗，趕緊請她坐下，遞給她一杯溫開水。約翰拖過另外一把椅子，在蘭妮面前坐下來，很親切地跟她說：「你在我們這裡有許多錢。今天，我給你開一張七萬元的支票，不但付房租，而且足夠打點你所需要的服務。」話畢，看蘭妮臉上雖然陰晴不定，但多少有了些顏色，這才放下心來，轉身打開抽屜，拿出支票簿，開了一張支票。

拿著那張開給公寓大樓管理處的支票，蘭妮終於明白，她此時此刻已經成為「有錢人」了，同時，感覺到失重。

仍然是約翰，遞給她一張便條紙，上面寫了一個數字，讓她看清楚了那個數字之後，用筆在那張小紙上寫下，減去七萬元，請她簽個名。然後給了她一張摩根大通的取款卡，跟她這樣說：「你用那個號碼取錢即可。卡片上的存款歸零之前，我會幫你補進，直到你在我們這裡的錢用罄為止。如果，你想投資，請同我聯絡。」約翰微笑著遞給蘭妮一張名片，並且祝福她：「有愉快的一天。」

蘭妮仔細將取款卡收好、把約翰先生的名片收好、把那張支票收好，將肩上的袋子移到胸前。然後，很沉著地把那張寫了號碼的卡片還給約翰：「謝謝您。」然後走出門來，面對了一直站在門外的警衛先生。

警衛先生再次帶著她穿堂過室，來到了樓下大廳。在大廳一角，看到玻璃門上的ATM字樣，便很客氣地請警衛先生等她一下。警衛先生為她推開玻璃門，她走到提款機前面，插進提款卡，輸入號碼，順利提取了三百元。這才鬆了一口氣，隨著警衛先生走出大門。

警衛先生朝一輛計程車招手，蘭妮謝過警衛先生，看到了微笑著的托尼手裡端著兩杯咖啡，站在車旁，便向他走去。計程車帶著他們兩人，緩緩駛過銀行門口的圓環，向著她居住的大樓駛去。

一口熱咖啡下肚，「謝謝你，托尼。」蘭妮這樣說。

「安全最重要。」托尼這樣回答。

公寓大樓門前，蘭妮下車，計程車載著托尼緩緩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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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鑰匙打開B2的門，蘭妮將要洗的衣服送到同在B層的洗衣房，開動了洗衣機。然後，她回到大廳，換乘另外一架電梯，直奔頂樓的管理辦公室。

「噢，蘭妮小姐，有何貴幹？」辦公桌後面的男人坐在那裡，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我要換到二五○七，租一年，現在付費。」蘭妮同樣的面無表情，把那張支票放在辦公桌上。

「你請坐，容我打個電話。」（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