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難自禁（六）

兩個人爭執不下，他發現再多的反抗都是無用的。

「我累了，不想跟妳吵了。」他聲音低落，像個戰敗的士兵。

莎曼莎聳聳肩，沒理他就到廚房洗碗了。

只留下他一個人，呆滯坐在堂皇富麗的餐廳裡。水晶燈在頭上搖晃著，不知是地震了，還是他的世界在旋轉。他費了好大的力氣，終於找了一個讓自己快樂的目標，以為家人會支持他。沒想到在他們眼裡，他只是一個提款機，沒有尋找自我的權利。

過了好久，他站了起來，走到車庫。

黑夜的鋼琴，流瀉出最動人的旋律，只有他一個人聽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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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室明亮的燈異常刺眼。

他早已習慣手術室的冷氣，但這天不知為何，還是滿身起雞皮疙瘩。手術台上的病人在麻醉狀態下熟睡著，腹部呈現在白色的燈光下，碩大的腫瘤不懷好意躺在一堆器官中，挑釁著醫護人員。

腫瘤的位置棘手，壓迫著血管流通的部位，因此除了一般外科醫師，他也在場協助。當天的外科醫師是個高高壯壯的中年男人，個性幽默，是個好相處的同伴。兩人合作幾次，工作愉快。四個小時手術順利完成後，有點大功告成的成就感。中午臨時加入幾個緊急手術，兩人下午的手術都延後了，於是很有默契在醫院餐廳碰見時，一同到戶外的露天桌椅共餐。

在手術室裡辛苦站了一個早上，兩人累壞也餓壞了，此時大快朵頤。眼前的烤雞和白飯雖然淡而無味，但就醫院餐廳的伙食已經算是合格了。

用餐時的談話，帶著成人之間禮貌的規矩，彼此問候，雖然不大熱中。

他得知對方是熱忱的美式足球迷，周末喜歡和朋友在車庫改造的電視間看球賽，平時和同事們參與fantasy football的遊戲。（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