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的狗寶貝

小女兒從小就喜歡小動物，經常纏著我給她買條小狗。我說，我養你們就已經夠累了，哪裡還有精力養狗啊？盡管她一再保證不用我操心，她自己會照顧好，我還是堅決不鬆口。隨著女兒上高中、大學、進入職場，邊工作邊考證書又讀研，我以為她這麼忙，早已打消了養狗的念頭，誰知道突然來了個新冠疫情，導致多倫多（Toronto）大封城。那時候她已經搬到公司附近的公寓自己住，封城封了幾個月，好不容易解封可以回家了，她才支支吾吾地說她養了一條小狗。

這真是典型的先斬後奏，讓你連反對的機會都沒有。雖然我心裡有些許不悅，但再仔細想想，她已經是成年人了，也沒耽誤工作，她有權利決定自己的生活方式。這樣一想我也就釋然了。

小狗叫Joey，是一隻腿短身長的柯基犬（Corgi），也被稱作女王狗，跟英國伊莉莎白女王葬禮上出現的那幾隻狗狗是同胞。由於牠的腿短短的，身子又比一般的狗長，走起路來一扭一扭的非常可愛。Joey性格很好，總是笑咪咪地咧著一張大嘴，而且被女兒訓練得能聽懂很多指令，叫牠上床（Bed），牠就乖乖地到牠的狗床上，再叫牠躺下，牠就躺下，跟人握手、擊掌都不在話下。吃飯的時候，叫牠等著，牠就靜靜地等著，只有聽到「OK」才張口吃起來，所以牠立刻就成了我們全家的開心寶貝。

女兒對Joey的愛就更不用說了，不僅給牠買最好的狗糧、水果、衣服、各種花樣的狗玩具，為了牠，連生活習慣都改變了。原先周末喜歡睡懶覺的她，現在每天早晨六時準時起床遛狗，風雨無阻，晚上半夜睡覺前還得再遛一次，讓牠拉完大小便才回家睡覺。

疫情最嚴重時，女兒在家上班，Joey就這樣跟她互相陪伴著度過那封閉的時光。等疫情終於過去，我們都跟她說該出去旅遊看看世界，把Joey交給我們照顧，可她一直不放心，也捨不得離開牠。直到前年，女兒才下決心到歐洲玩了一個多星期，臨行前她專門在Joey活動的地方安裝了一個攝像頭，每天看牠的視頻；同時還交給我一疊寫著所有注意事項的紙，而這些注意事項居然是用她那磕磕巴巴的中文寫的。

有一陣子，女兒每個星期有三天需要搭將近一個小時的地鐵去上班，於是她爸爸每天跟上班似地坐通勤火車去陪Joey。前天，她的新公寓有火警測試，她擔心Joey聽到刺耳的警笛聲會害怕，又向我們求助，恰逢她爸爸有醫生預約去不了，於是我第一次單獨坐通勤火車去給她當了一天狗保母。離開時，Joey瞪著一雙純良的眸子，眼巴巴地看著我，讓我好不忍心離開。女兒說，她每天上班前都這樣和Joey難捨難分。

去年冬天一個寒冷的夜晚，Joey可能在公園奔跑時吃到毒物，半夜三更發病奄奄一息。女兒心疼得邊哭邊帶牠去看急診，花了近一千塊錢，回來後自己感染風寒，也發燒大病一場。即使這樣，她還是愛Joey愛得無怨無悔。

我問她，為了養Joey付出這麼多，也限制了很多自由，有沒有後悔過？她老實說剛開始有一點點後悔，後來就不會了，畢竟Joey太可愛了。她從Joey身上得到很多獨特的愛和忠誠，這是養狗才有的快樂。

快樂就好。我似乎悟到一點點當今年輕人熱中養貓養狗，卻不願意結婚生子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