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沐浴

深夜，電話鈴聲將我驚醒，原來是兒媳羊水破了，恐提前生產。我們連夜從加州聖荷西（San Jose）趕往兒子家，他們隨即奔赴醫院，而熟睡的孫女尚不知命運正悄然翻篇。

清晨八時二十五分，孫女忽然從夢中坐起，呢喃：「Baby，baby（寶寶、寶寶）」，事後得知，那正是雙胞胎中姐姐出生的時刻，妹妹也緊隨其後，這三個姊妹之間似乎有靈犀暗通。

幾個月前，得知兒媳再孕，我逗剛會說話的孫女，問她覺得是「弟弟還是妹妹？」她一臉茫然。我笑著搖頭，果然小小年紀還不懂。數日後，她忽然停下玩耍，認真說：「妹妹，妹妹」。兒子媳婦覺得好玩，給她的絨毛玩具命名為「弟弟」和「妹妹」，問她喜歡哪個？她卻抱住兩個，堅持說都是妹妹。我們只當她不會說「弟弟」，未曾深想。

數周後產檢發現是雙胞胎，過了幾周後，驗血確認為兩個女孩。家族中從來沒出現過雙胞胎，「意外之喜」加上孫女的「神預言」，彷彿她真是上天派來的小小信使。

兒媳在醫院的那幾天，孫女醒來只見到爺爺奶奶，竟未哭鬧。第一晚安然入睡，第二晚，她輕聲說要和我牽手，隨後沉沉進入夢鄉；第三晚，她說：「奶奶，抱抱」，我放起她最愛的旋律，輕輕將她擁入懷中，她靜靜聆聽，良久入睡。

那幾天她默默等待父母，我們帶她去醫院探望，看見妹妹們時，我感覺她驚喜中似乎有一絲茫然與失落，而她還太小，言語不足以表達心底的漣漪。

終於，父母帶著妹妹們回家，她欣喜若狂，卻發現爸媽都忙於照顧妹妹，她也懂事地跟著忙前忙後。她未提起那三個夜晚，一直到媽媽哄她入睡，她才輕聲說那天醒來，發現爸媽去醫院了，「I am sad（我傷心）」。媽媽溫柔道歉，說：「對不起，下次我們會告訴你。」她卻安慰道：「No cry, Mommy、Daddy will be home soon（不哭，媽媽爸爸很快回家）」，並主動要求擁抱。

第二天，爸媽帶妹妹們去體檢，她拚命和她們揮手道別，竟未要求同行，或許她以為她們只是臨時客人？兩小時後，爸媽帶著妹妹們回家了。那一刻，她似乎突然明白：妹妹們不是客人，而是家人。從此她像個小大人，聽到哭聲就喊：「Baby crying（寶寶哭了）」，主動叫媽媽去餵妹妹們，然後一本正經地自言自語道：「No cry，Mommy、Daddy will be back soon（不哭，媽媽爸爸很快回來）」.

媽媽自從懷孕後不能抱她，孫女從來不任性，只在想親暱時跑向爸爸。看到媽媽餵妹妹們喝奶，她就撲向爸爸討擁抱。

所幸年輕的父母盡力將愛平均分給三個寶貝，即使忙碌，也抽空陪伴長女。轉眼她即將迎來兩歲生日，盡管雙胞胎未滿月，媽媽仍堅持親自為她慶生。

那天他們帶她體檢後直奔兒童樂園，享受久違的親子時光。當她抱著贏來的小玩具滿心歡喜歸家，立刻被五彩氣球與「生日快樂」的裝飾驚艷，笑臉如晨光。蛋糕、禮物、笑聲與陪伴，她依舊是爸媽的「小公主」。

在這片愛意湧動的土壤中，她一天天成長為溫柔堅韌的姐姐，兩個妹妹也在這溫暖懷抱中悄然成長。願三姐妹攜手同行，在愛的沐浴下，共繪童年美麗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