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台洽簽FTA 夢醒一場空

還記得兩年前，行政院經貿談判辦公室總談判代表鄧振中，活靈活現地宣揚有關「台美21世紀貿易倡議」的種種好處。他將台美洽簽自由貿易協定（FTA）妙喻為小兩口的婚事；先是求婚成功，「台美21世紀貿易倡議」意謂著兩家人同意提親、安排訂婚、談妥聘金和嫁妝再籌備婚事。「結完婚後生小孩、建立家庭，最後簽訂自由貿易協定，就是圓滿家庭的結果」。結果是場春秋大夢，連聘金（即關稅減讓或零關稅）也沒個影兒，反而我們落得人財兩失，夢醒一場空。

不僅如此，在美國232條款的「國安關稅」結合「對等關稅」高稅率的夾殺下，台灣幾無談判籌碼，犧牲台灣中小企業與農漁業是遲早的事，更別提台美洽簽自由貿易協定。若再加上當初海峽兩岸ECFA的一盤好棋全給輸個精光，台灣目前可說是兩頭落空，稱得上是國安危機。

在「對等關稅」的額外稅率下，對台出口至美國的產品必然產生價格效果與替代效果。前者指的是高關稅帶動高物價，使得需求減少；後者是台灣與貿易競爭對手國的「對等關稅」稅率差異，帶來需求替代效果。更讓人憂心的是，台灣早已被邊緣化，跟主要國家日本、韓國、歐盟等都沒有簽署自由貿易協定，也不在CPTPP、RCEP裡面，更凸顯台灣在全球商業競爭市場的劣勢。以「台灣綠金」毛豆出口日本為例，台灣被課6個百分點的進口關稅，而泰國因與日本簽署自由貿易協定，卻是零關稅。

台美農產品貿易是逆差（去年是28億美元），巨額貿易順差的是台灣半導體、AI伺服器、資通訊（ICT）等產品，後者涉及美國的地緣政治與國家安全，是232條款「國安關稅」獵殺的主要對象。不過，今年3月美國貿易代表署向川普總統及國會提交「2025年對外貿易障礙評估報告」，再次點名台灣對美豬、美牛、馬鈴薯、稻米、基改食品、米酒稅率等的限制為「不必要的非關稅貿易障礙」，要求台灣調整改善。不用等「台美21世紀貿易倡議」第二階段的農業談判，在232條款「國安關稅」的龐大壓力下，這些攸關國民食安與健康的「非關稅貿易障礙」，遲早要被剔除。

對台灣中小企業和農漁民而言，現在是「台美FTA」與「兩岸ECFA」兩頭落空，全盤皆輸相當悲哀。經濟學的基本常識告訴我們，為了養家活口、逃避高關稅障礙，台灣中小企業及農漁業將會大量出走；這可從中國大陸的「台灣農民創業園區」從過去的個位數，激增至目前的36個看出趨勢。高關稅的衝擊影響，真可謂「為淵驅魚，為叢驅雀」。

在「世界是平的」一書中，佛里曼將其預防衝突的「金色拱門理論」更新為「戴爾理論」，認為如果兩個地區同處於戴爾電腦的全球供應鏈，它們彼此永遠不會走向戰爭。抗中無法保台，理盲必將誤國，「台美FTA」原是一場騙局。商業必將改變世界，自救人救，台灣應該回過頭來審慎思考是否加強兩岸市場的交流互動，重啟ECFA貨貿與服貿的談判。

（本文取自8月1日聯合報民意論壇，作者為台灣產業關聯學會名譽理事長、台大農經系前主任兼所長）